【替代品。】一发完。贺红。
没崩吧!!!!!!
贺红,蛇红。
希望阿先能让贺总对毛毛好一点。
正文———
中午吃饭,照例还是一个人,莫关山找了个偏角落的位置坐下,不去顾身边各种异样的眼神,一个人默默扒着碗里的饭。
“你是老鼠吗?怎么又吃这么点?”
旁边站定个人,一下子,周围的议论声立刻就没了。
眼神淡淡的扫了一圈,贺天的黑发在灯光下看起来更显得光亮,其中还渗透着点点光圈,恍如罗刹一样,让人无法逼视。
他手上只拿了一个三明治,在莫关山的旁边坐了下来。
对面空无一人。
贺天拆开了三明治的包装袋,动作看起来慢条斯理的,却在这样冷峻的少年身上显现出来的是异常的温柔。
之后,他递给了旁边机械往嘴里只送着白米饭的人。
“不是喜欢吃这个吗?给你买的,新鲜的,吃吧。”
停下重复的动作,莫关山盯着前面那双骨节分明又修长的手。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贺天的左手带了个护腕,火红的颜色显露着满满地朝气,和他的人一样,举手投足之间都给别人一种平易近人又体贴的感觉。
和那个人不一样——
他不爱笑,爱耍酷,走到哪里都是冷冰冰的。
如果是这个时候,换作那个人,他会像条主人生气不理会的猫咪一样高翘着尾巴不理他,要他嘴里哄着“你看啊,我最喜欢吃三明治了。”这种让人哭笑不得的话出来才会转过来瞥他一眼。
眼睛一热,温热的液体“啪嗒”滴在了餐盘上,泪水滑进口中,和咬碎的饭掺杂着更有种苦涩的味道。
贺天叹了口气,递着三明治的手落寞的收了回去。
喧闹的午间食堂,耳边是同学的嬉笑声,仿佛这里隔了个屏障,把那些欢乐的声音屏蔽在外面,隔离成了两个世界。
贺天这个时候很想抽烟。
单手撑着额头,莫关山的肩膀在微微颤抖,他就是这么倔强,不想让别人轻易看到他的软弱,即使旁边坐着的人已经完全看穿了他的一切。
“还没放下吗?”
贺天问他。
莫关山用力咬紧了嘴唇。
眉皱了皱,黑发少年薄薄的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明年这个时候,我们就要毕业了呢。”
站起身,他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终究还是要离开的,别让自己这么痛苦。”
少年已经泣不成声。
他站在那里,替哭泣中的莫关山挡住了所有的目光,好像是一座围城。
封闭的,小小的。
恰如那时他成为众矢之的之时,他挡在前面,默默的替他承受一切。
“回头看看我吧。”
半年里,这句话他对他说了无数次。
可那个人每次都当没听到一样。
“回来的,他会回来的。”
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劝贺天,总之,他就像个傻子一样,天天对自己这么说。
莫关山和蛇立谈恋爱的事情全校都知道。
一个是别人不敢轻易去惹的学校恶霸,一个是所有女生心目中的可爱小暖男,在别人眼里看来恶心的事,却成为了校园里一道亮丽的风景线。除了被校务处警告,其他一切就像普通情侣那样被习惯,甚至被人祝福。
因为莫关山当时的表白方式不得不令人感动和羡慕。
对,是他倒追蛇立的。
那个喜欢穿黄色T恤搭配白色衬衫的阳光大男孩在全校一年一度的秋季运动会上,跑赢了1200米获得冠军之后上台领奖并代表田径队发表感言时,笑的就像天上的太阳一样灿烂。
他对着全校的面,脸还因为刚刚跑完过后红扑扑的,大声朝着手中的话筒喊:
“二年4班的蛇立!我喜欢你!”
那个时候,名字的主人正在自己班级的队伍后面拿着报纸在嗑瓜子,在整个坐满篮球场的学生都像煮沸了的开水一样沸腾起来时,自己的耳朵也被班主任拎了起来。
因为话筒带来的回音,在操场的天空上响起,飘了很远,感觉整座城市都能听到。
之后,两个人被罚站在教室的窗台上写检讨,莫关山争取来的第一名也被勒令取消名次,可他还是很开心,两个人在空无一人的教学楼里你一句我一句的,大抵都是莫关山在欢呼雀跃,最后还是被按着在墙上亲了之后才让噪音消了下去。
“莫关山,我喜欢你。”
银发少年偷偷亲他红的好像要往下滴血的脸颊,又郑重的跟他说了一次。
“很喜欢的喜欢。”
谁说死人脸不会说贴心暖窝的话的?
贺天站在楼梯的拐角处,听的一清二楚。
他当时自己也说不上来心口酸涩又苦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少年选择了回避。
落寞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后,旁边的垃圾桶里多了一份字迹工整写着检讨书的纸张。
“贺天,我和蛇立这个周末要去爬山,就不陪你去补习班啦!”
周五放学回家,贺天不知道这是莫关山第几次为了那个叫蛇立的小子回绝和自己的约定,他不是讨厌说话不守信用的人,只是次数多了,他怀疑都是那个蛇立在从中作梗。
哼,怕他横刀夺爱?
原来有校霸头衔的的人也会怕?
因为家里的缘故,贺天做事向来不拐弯抹角,一天午间,他让人带话给蛇立,约在学校的小树林见。
对方也挺准时的,比他还早到,一见面,周围的温度似乎都降低了,风不断的吹乱了他额前的刘海,看前方的视线都有些不真切。
“贺天,是吧?”
那人和莫关山在一起时的高冷气质没了个踪影,询问他时的口气更是带着几分危险的挑衅。
贺天终于觉得有那么点意思了。
他话本来就不多,点点头,两人再四目相对时,空气里隐隐多了几丝不敢让人背后发凉的火药味。
蛇立歪头冲他灿烂的一笑:“莫关山现在和我在一起,你是不是也该清楚自己的立场了?”
他那天难得的笑了。
“是吗?那个横插一脚的人难道不是你么?”
蛇立抽了一半的烟停了动作,靠在树上挑眼看他。
“我想你是不是搞错了?”
扔掉烟,他朝他走了过来。
“他喜欢的人,是我。”
贺天冷笑。
“那又怎么样?”
蛇立眯起眼,蓦的,嘴角的笑变的可惜。
不清楚为谁。
“你和他从小学就认识,早点表明心意也不至于轮得到我,说到底还不是你太胆小了,明明喜欢的要命,却老是藏着掖着,现在反倒要来怪我横刀夺爱?你说话是不是有点搞笑?”
插在裤兜里的手一下子蜷紧,贺天的眉梢眼角冷冽如霜。
因为蛇立的话说到了他的心里。
他为此不知道后悔了多少次,在这之前,他只以为这是自己一个人的秘密,可现在,全然暴露在阳光之下,不甘心,忌恨,这些不堪的情绪不停的侵蚀着他的大脑,让他忍不住的想撕毁眼前这张可恨的嘴脸。
的确,他不敢。
他怕被拒绝。
被讨厌。
更怕那个人离开。
从未得到过,就会永久保存这份友谊。
他心甘情愿在他身边当永远的使者。
如果是别人,贺天也可能就认了。
偏偏是蛇立。
调查过这个人,心狠手辣的手段可不比他弱。
更何况莫关山还被闷在鼓里。
他在他的眼前,一直带着一副王子的面具,揭开才会看得到这个人实则是有多么虚伪。
罢了。
他奉劝过自己。
只要莫关山开心。
只要这个人是真心对他。
他无所谓——
铃声响了,贺天也不想再和这个讨厌的家伙多费不必要的口舌,往教学楼方向走去。
经过蛇立身边时,他停住。
“如果你敢让那个人伤心,我扒了你的皮喂狗。”
蛇立点头微笑,一头银白的发在阳光下更显张扬。
“彼此彼此。”
贺天这话的确不是嘴上说说,这之后,他一直暗中观察着这两人的进展,什么时候吵架什么时候和好,什么时候牵手什么接吻,甚至是他们的第一次他都知道的事无巨细,连贺天自己都对自己头疼。
不想去了解,却又生怕那个人受欺负,在旁边像个观众一样的看着他们的幸福,这简直就是双重煎熬。
过17岁生日的时候,莫关山带着蛇立一起来的,一大包厢人,他没表示欢迎也没表示不欢迎,酒喝到一半莫关山去上厕所,蛇立拿着酒杯过来敬他,贺天也欣然接受。
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喝着喝着,两人像较上劲了,非要把对方喝的先趴下不可,莫关山劝都劝不住,最后人都走光了,他也是急脾气,干脆让他俩喝个够,帮忙下去送人,整个包厢就剩下了他俩。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缘故,蛇立拿着酒瓶摇摇晃晃,对着他竖中指。
“莫关山有你这样的朋友,我嫉妒死了,生怕哪一天就跟着你跑了,到时候我找谁哭去。”
贺天酒品比较好,喝醉了顶多趴着睡觉,可那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揪着蛇立的领子把他像不倒翁似的摇来摇去,嘴里不停念着:“快点分手,快点把他还给我。快分手分手分手分手………”
后来,两人都醉了。
事情却也是就这样发生的。
最后,两人似乎忘了莫关山的存在,虚浮着脚步嚷着叫着要去喝下一场,在抄近路去夜市的时候,他们被一帮人团团围住。
酒立即清醒了几分,贺天正思量着是哪些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他的地盘上撒野,结果蛇立走了过去。
“来的真他妈快。”
很近的距离,他听他小声咕哝着。
对方前后加起来有十几个人,贺天自己也没有多少把握能够解决,再加上两人都喝酒了,他恨不得把蛇立当场活剐才好。
“你惹事了?!”
蛇立点点头,又摇摇头。
对面一辆汽车开过,灯光亮起时,贺天清楚的看到领头那个男人的脸上有一条醒目的刀疤,他一下子就脑子清醒了。
也是被惊的。
莫非是………
蛇立冲他苦笑。
“当时要不是英雄救美,莫关山估计到现在还见我怕吧。妈的,没想到报应来的这么快,真是让人一点准备都没有。”
贺天恨的牙痒痒。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等把这些人解决了之后,他一定要扒了这小子的皮!
不知道是哪方先动手的,总之贺天和蛇立一人对着几个人打,说不吃亏是假的,数不清的拳头打在身上连痛都来不及感觉还要强撑着继续把对方干趴下,幸好他们都是这么一路走过来的,也会点身手,把那些只会花拳绣腿的小混混没几下就搞定了。
用力踹倒一个人之后,贺天抹去嘴角的血渍,在旁边抽烟等着蛇立把最后一个人解决掉。
“现在我总算能把莫关山放心的交给你了。”
扔过去根烟,他们现在都靠在墙上只有喘气的份,身上脸上都有伤,看着对方,莫名的都笑了。
下一秒,贺天的表情立即紧张了起来。
“小心!!!!!”
那个人听到他的声音,下意识的回头,一个男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蛇立身后,亮起手中的水果刀猛的朝他心口扎去——
寂静的巷子,贺天清楚的听到一声闷哼。
那个时候,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手上夹着的烟烧到手也忘记了疼痛,蛇立捂着胸口,狠狠把男人踹倒在地,接着就像片秋风萧瑟的落叶,慢慢倚着墙滑落下去。
鲜红,染透了他的白色衬衫和手掌。
也染红了贺天的眼。
那一刹那,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冲着跑过去扶起那个他曾经最讨厌的人,惊慌着掏出手机叫救护车,却被蛇立拦下。
“这条街车开不进来的,等他们到我早死了……”
见这个人还有空耍嘴皮子,贺天火了,第一次如此失态:
“你说什么屁话!抬也要他妈给我抬进来!”
沾满鲜血的手扳下他拿手机的手,他冲他虚弱的笑。
“帮我照顾好莫关山………”
“滚!”嗓子有些沙哑,贺天一脸冷漠,“他是你的人,我才不管。”
那天的他,恍如修罗场一样。
“你敢死试试看,我一定把你抛黄浦江里喂鱼。”
蛇立却还是笑。
“你敢对他不好,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满手的血,空气里全是刺鼻的血腥味,眼睛能够看到的地方全是鲜红的颜色,贺天最后放软了声调。
“你死了,他会心痛死的,你怎么舍得他难过?”
“就算我求你……”
少年一下子哽咽起来。
“为了莫关山………坚持住………”
蛇立脸上的笑越来越虚弱。
连呼吸都开始微弱。
他一口气一个字,感觉很累的样子,那抹笑看起来苦苦的,特别的不甘心。
“我也不想的啊……把他交给你这个混蛋,还不如带他一起去死……”
不远处,警车的鸣笛由远而近。
救护车的声音也在耳边清晰的回荡着。
只是一时的分神,再看倒在身上的人时,他已经失去了意识。
抬头,听说这里打架闻讯赶过来的莫关山站在他们面前,呆滞的像个木偶一样。
瞳孔也失去了焦距。
他肯定是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坏了。
贺天知道,自己不能倒下。
他答应过那个混蛋的。
他和他,都是在用生命爱着这个少年。
所以,他要坚持下去——
那天是他的生日。
也是他此生最难忘的一个生日。
蛇立死了。
那个笑起来坏坏的少年,在生命之花开的最旺盛的时候,停止了绽放。
刀器伤及心脏,失血过多,抢救无效死亡。
手术室灯灭了的那一刻,贺天知道,莫关山的世界坍塌了。
蛇立的父母得知消息第二天就从国外赶了回来,看见自己的儿子蒙着白布躺在冰冷的太平间里,蛇立的母亲疯了一样的朝莫关山扑过去。
“都是你!我当初就知道他和你在一起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真不知道你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死活不肯出国!我们全家欠你的?!怎么死的不是你!”
女人彻底失控了,把少年的脸抓出了好几道鲜红的口子,莫关山也不闪躲,蛇立的父亲拉住自己的妻子,显年轻的面容也是布满了哀伤之色。漆黑的眼睛却冰冷的直视着少年——
“等法院的传票吧。”
贺天再也坐不住了,走了过去。
虽然莫关山事先告诉他不要插手,但他实在听不下去了。
相爱的是他们彼此,莫关山又有什么错?!
把忘记了反抗的少年拉到身后,他面对蛇立的父母格外冷静。
“叔叔阿姨,我想你们搞错了,当时莫关山并不在场,伤人的警察也将其控制住了,从头到尾,这件事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这点相信警察跟你们也解释的很清楚了。”
一晚没睡,他清了清沙哑的嗓子,然后恭敬的朝这对刚失去爱子的父母鞠了90度躬。
“死者为大,请节哀顺变。”
拉过全身僵硬的莫关山,他带他离开了医院。
身后是女人崩溃凄厉的哭声。
“我的儿子!………”
医院死亡通知书下来后的第五天,是蛇立的葬礼。
莫关山在殡仪馆门口从早上跪到了晚上。
贺天在那里站着陪了一天,烟蒂密密麻麻的掉了一地。
那个他和蛇立疼着护着的少年一口水也没喝,一口饭也没吃,甚至连动作都未曾有过改变,只求能再看蛇立一眼,可蛇立的父母到最后也依旧没有同意。
呆呆的,他就像是个雕塑跪在那里,眼神空洞着,仿佛行尸走肉。
直到祭奠仪式过后蛇立的父母捧着骨灰盒和蛇立的遗照出来那一刻,莫关山才彻底崩溃。
他看到浑身是血的蛇立时没有哭。
蛇立被抬上救护车时他没有哭。
被医生通知蛇立抢救无效时他没有哭。
蛇立全身蒙着白布被从急诊室推出来时他也没有哭。
全程,他似乎都不相信蛇立死了。
可是现在……
贺天紧紧拖着莫关山,才防止他去追已经开始开远的汽车,那对伤心至极的夫妇看也没看他们一眼,木然地从跪在地上的莫关山面前走过,绝望的少年抓着女人的裤脚恳求让他看看蛇立,哪怕一眼也好,却也是被无情的踢开,当作肮脏的垃圾一样。
贺天心疼的仿佛都要碎了,可他除了用力抱紧莫关山,什么也做不到。
雷响起的第一声,闪电划破天际,那个红发少年终于窝在他怀里大声哭了起来。
那段日子,他们谁也没有去学校。
因为这件事情闹的比较大,贺天在两个星期后被学校勒令退学,并以参与斗殴致严重伤人致死事件进了劳改所三个月,家里走了些关系,最后他只呆了一个月就出来了,并且学校方面也收回了退学通知,不过被留级了,他要重新再读一遍高二。
他不在的一个月,心里念的想的全是莫关山,再见到时,莫关山就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了。
天知道他那一个月是怎么熬过来的。
莫关山和蛇立在一起的三个月之后,两人从家里搬了出来外面找了个房子,为此莫关山母亲还找过他。贺天一出来家都没回,第一时间就去找了他。
敲了很久才开门,里面的情况倒也不像他想的那么糟糕,莫关山从小就很爱干净,走到哪里都会收拾的井井有条,踏进屋子,贺天却觉得这里未免有点太过于干净,都不像有人住的。
他开始担心起来了。
“抱歉,没有去接你。”
刚坐下,莫关山还给他倒了杯水,这种生分的感觉让贺天很不舒服。
贺天不喜欢拐弯抹角。
也不喜欢默默付出。
因为一个蛇立,他把自己的心意隐藏了起来,这不是他善良,而是对莫关山的尊重。
在里面的时候,他想了很多。
过去,现在,未来。
现在的莫关山很脆弱,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贺天对他再了解不过,不知道有多少个夜晚他肯定偷偷躺在被窝里流泪。这也是他惦念那个人唯一的方式。
蛇立什么都没给他留下。
除了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他就像一位外出随时都有可能回来的男主人,只是这归期已变得遥遥无期。
贺天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过去轻轻抱住了莫关山。
他没挣扎。
更没有像小时候偷偷亲他时被狠狠推开。
贺天觉得现在连呼吸都是痛的。
“莫关山,有我在。”
他什么话也没说。
就像一副行尸走肉。
弯下腰,贺天心疼的看着他。
“别把自己锁起来,蛇立看到你这样,他也会难过的。”
莫关山突然问他:
“他会去天堂吗?”
贺天轻轻点头。
“会的。”
因为他像我一样爱你。
家里有人,莫关山的神经似乎变得没有那么紧绷,一会就在他的怀里睡着了,只是不知道他梦到了什么,就连在睡梦中也是为那个人伤心,眼尾不断滑下泪水,沾湿了他的衬衫。
这样脆弱的他,贺天怎么舍得让他一个人独自去承受这一切。
两天之后,他搬了过来。
虽然这个两室一厅的房子到处都是别人留下来的痕迹。
曾经这里是只属于他和别人的爱巢,一进来,他似乎就感觉到自己是永远无法融入的。
洗手间里积了灰的牙刷,那块已经干的起毛的蓝胖子毛巾,还有衣柜里已经一年没有动过的衣服鞋子,都在嘲笑着他是个局外人。
住进来之后贺天才发现莫关山现在有严重的失眠,就算睡着了也会从噩梦中惊醒,半夜喜欢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整个人小小的缩成一团,脆弱的好像随时都会被风吹散。
后来到了晚上,他抱着他睡,穿着那件黑色的T恤,上面也全是不属于他自己的味道。
他这么安慰自己。
没必要和个死人过不去。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慢慢的流逝。
贺天一开始并不会做饭,但他后来却承包了两人的每日三餐,会千方百计的哄着让莫关山吃,虽然他吃的并不多,但长此以往,苍白的脸色总算渐渐有了好转,也不再像一开始那么瘦了,空了的时候也会去楼下的公园里散步,生活总算变得不再单调。
贺天知道莫关山在改变,人总要活下去,他的人生中并不是只有一个蛇立,他现在只是在以自己的方式悼念那个人,他还需要时间习惯没有那个人的存在。
没关系,贺天可以等。
暑假过到一半,到了莫关山的生日,贺天去买了只小的比熊回来,小东西刚断奶没多久,圆嘟嘟的像个白色毛线球一样,一看见莫关山就往他腿边蹭,让人不喜欢都难。
他小心翼翼的抱着小狗坐在沙发上,一直皱着的眉宇难得松懈下来,在灯光的柔和下变得无比美好,贺天被这一幕蛊惑住了心神,弯下腰轻轻吻上那片淡色的薄唇。
“可以给我一次机会吗?”
这是他第一次正式的告白。
虽然不像那时候那般轰轰烈烈,但这些日子他为他做的,足够表达一切。
见莫关山不拒绝,他牵起他的手,慢慢亲吻着他的手背和掌心。
“让我代替他在你身边,疼你爱你护你,他知道有人对你好,他也会祝福的。”
他看到少年的眼眶在渐渐湿润。
纤长的睫毛一眨,一行清泪滑下了莫关山消瘦的脸颊。
“贺天......”
他小声呜咽着。
“我忘不了他......”
他的泪水像熔浆般滴烫了贺天的心。
紧紧抱住颤抖着的纤瘦身躯,他安慰他,也是在安慰自己。
“让我在你身边就好,就像以前一样,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莫关山在他怀里小声抽噎着,那只比熊乖乖的,不吵不闹,只是睁着对圆溜溜的眼睛在少年的臂弯里露出个小脑袋来。
那晚,莫关山哭了很久。好像是尘封的思念被激发了出来,哭的痛快,哭的彻底。
睡觉的时候,贺天还是像往常一样抱着他睡。
少年第一次环住了他的腰身。
听着耳边强劲而有力的心跳声,莫关山心底升起了一丝这几个月来从来没有过的安心。
“贺天,你愿意等我吗?”
旁边的人没说话,只是加大了抱紧他的力度。
暑假一晃而过,贺天和莫关山一起返的校,不知为什么他也被留级了,两人分在不同班,加上之前蛇立的事一出,学校里的人见他们跟见瘟神一样的,贺天倒也乐的清闲,只是怕那些闲言碎语让莫关山不好受,所以每次都和他形影不离,别人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日子开始趋向安稳。
这种生活是一杯不温不冷的白开水,少了蛇立的莫关山只是不能再次开始沸腾,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笑的没心没肺的那个阳光少年。
时间会磨平一切。
贺天现在唯一能做的,只能是默默陪伴。
今天因为中午在食堂的事,莫关山吃的很少,连汤都没喝,晚上放学路上,贺天想去菜市场一趟,但出了校门口莫关山让他陪他去一个地方。
贺天没想到莫关山会带他来这里。
那条巷子。
让蛇立失去了生命的地方。
站在巷口,他似乎又能看到那一天晚上的事情,眼睁睁看着蛇立被刺,看着他在他面前倒下,看着他的鲜血像溢出的水染红胸口。
感觉就好像还是昨天发生的事情。
两人没再有动作,贺天担心的看着莫关山,可他却异常的平静。
“我和蛇立认识,就是在这里。”
看着地面,少年笑的凄然。
“闯的祸太多,也不知道是谁找了上来,被堵在这里无路可逃。是蛇立出现救了我。”
“那个时候,真的觉得他帅呆了。”
“他一向冷冰冰的,可我们第一次接吻的时候,他的脸居然红了,好可爱。”
似乎想起了那个场景,忧伤了一整天的少年笑了出来。
可泪不断打湿了脸庞,莫关山的眼睛都哭肿了。
“可现在,他被葬在哪里我都不知道,我都不能去看他,他消失的这么快,这么彻底,好像从来都没在我的生命中出现一样.......”
“蛇立......”
他哽咽着喊那个人的名字。
今天,不清楚这是莫关山的第几次流泪。
眼眶红了一圈,他颤抖着嗓音不停的重复着在他情窦初开时第一个喜欢上的人的名字。
“对不起.....”
嗓子痛的好像在刀割一样,他深呼吸,朝着昏暗的巷子大喊——
恰如当时他大声对所有人说喜欢他一样。
“我决定要忘记你了!”
贺天走过来,牵起了少年不停颤抖着的手。
两人并肩站在巷口,面对着空无一物的巷子。风席卷而过,贺天的视线有些迷蒙。
——你敢对他不好,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他握紧了莫关山的手。
“我会对他好的,你放心。”
带着你的那份一起。
莫关山好像耗尽了他所有的勇气来到这里,他把对那个少年的感情毅然决定放下,曾经的喜欢,曾经心跳加速时的那份悸动,哪里开始,就选择哪里结束。
他会把他们之间的回忆,永远埋藏在心里一个只属于他们之间的角落,埋藏一辈子。
他会永远记得他——
阴了一天的天终于出太阳了,虽然已经是夕阳,但也是和雨过天晴后的彩虹一样可以媲美,照进了莫关山的心。
侧头,他看向旁边这个从头至尾一直陪伴在身边的少年,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贺天,谢谢你。”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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