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离开。】贺红。短篇完结。

贺天把手里的策划案扔在会议桌上,文件夹与桌面摩擦,“啪”地一下滑出好远。

和他隔着一整张桌子坐在对面的莫关山挑挑眉,看过来。

会议桌一边坐着贺天营销部的人,一边坐着莫关山市场部的得力干将,整个会议室在两个总监的对峙下,鸦雀无声。

贺天扯松领带,坐回椅子上。

“莫经理,你也知道这个活动对我们公司来说有多重要,客户签不签合同,就看活动办的圆不圆满了。总经理让我们两个部门合作,你就是这么配合的?”

莫关山冷哼一声,“可上边就给我们划这点活动费用,”他抬眼,像第一次看到贺天这个人一样,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贺经理你给出的活动策划是要迎接总统吗?搞那么隆重?”

有几个坐的远的员工很辛苦的压抑着笑意,肩膀抖个不停。

贺天一记眼刀扫过去,那几个憋着笑的人脸色突变得铁青。

“我们这边已经给出三个方案了,可全部都被你们市场部给驳了回来,这还怎么谈?”

莫关山皮笑肉不笑,“如果贺经理能别把策划案搞的像迎接国外使臣一样隆重,我们还是可以谈谈的。”

“都说了,这是为了活动效果。不搞的隆重怎么让客户看出我们的诚意?”贺天见自己说什么莫关山都柴米油盐不进,索性也不再执着,“那你说说,你们能最多拨多少活动经费,能办到什么程度。”

莫关山没急着回答,双手环胸,靠在了椅子上。

他给出一个数字。

“绝对不能超过50人以上参加。”

贺天眼皮子抬都不抬一下。

“不可能。”

“OK,”莫关山耸耸肩,“那就没得谈了。”他站起来,“散会。”

一边坐着的市场部人员赶紧都跟着老大站了起来。

对面营销部的人还战战兢兢地坐着,屁股都不敢挪一下。

莫关山经过贺天身边时,他站起来,两人面面相觑。

贺天笑的灿烂极了,一双眼睛跟盛着整个银河系般,亮眼夺目。

但不知为何,跟在莫关山身后的几个人都不敢再凑上前去,离他们老大太近。

贺天笑吟吟的,眼睛眯成条线,嘴里的话却是,“莫关山,你非要和我死杠到底是吧?”

市场部和营销部照理来说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但破天荒地的这两人就是不对盘,就连扫地的清洁工阿姨都知道他们关系有多僵,他们要凑一块,十米之内绝对不会有人靠近,都怕当场被轰成炮灰,连点渣渣都不剩。

“这话是应该我问你才对吧?”贺天上次害他底下痛失一名“爱将”,这口气莫关山怎么都咽不下,“寸头招你惹你了,你冲他瞎开炮?我还没说你公报私仇就已经很不错了!别说我给你小鞋穿,经费下来了,你想在这栋楼里开party我都没意见,经费下不来,老子连一个彩带都不会给你挂一挂!”

莫关山走过去时,重重地碰了下贺天的肩膀,男人被撞的踉跄了一下。

会议室诡异的安静了几秒。

贺天拿起桌上早已没有了热气的水杯,莫名越想越气,竟忍不住,掌心用力,一下子捏碎了那玻璃杯子。

站在离她最近的年轻的女秘书惊叫了一声。

“总、总监,你的手……”

掌心徐徐有红色的液体流下,贺天面不改色的,抽出几张纸巾擦净。

“把这里收拾一下。散会。”

余下的几个人呆若木鸡。

·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公司里开始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不管上到总经理还是下到扫地的清洁工门口的保安人员都要严格遵守。

 

那就是,严格禁止公司内部人员之间谈恋爱。

 

自那条“铁律”颁布之后,营销和市场这两个部门就开始水火不容了。

 

那阵子,公司里辞职的人挺多的,无一例外都是相互有一腿的,莫关山比较器重的寸头,一个常年剃着板寸头的半大小伙子,恰恰就是那时候被这么刷走的。

 

那事情过去快一年了,这两个公司里大的部门关系就僵到现在。

 

上级不合,底下的人叫苦不堪。

 

这两部门还偏偏抬头不见低头见,有诸多业务来往,莫关山性格犟,对手底下的人都跟护犊子似的,谁在销售部那边吃了一点闭门羹他都要亲自骂回去,而贺天作为销售部主管,那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无人能赢得过,人也阴恻恻的,公司上下的人见他都怕,唯独莫关山,对着人指着鼻子能骂上三天三夜不带一下喘气,偏偏那贺天还就真的拿莫关山没什么办法。

 

如果莫关山在公司突然发生了什么事,那猜都不用猜,所有的人肯定都以为是贺天干的,谁会去做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反之,也是一样。

 

销售部和市场部两个部门的员工就每天在上司随时开战的惊吓中小心翼翼的过着日子。

 

莫关山从公司出来快要九点,外面还下着雨,他这两天车正好送去保养,上下班都挤得地铁,这一忙起来,就忘了自己没开车,这门口也不好打的,车不让停,也够巧,公司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上哪借伞去。

 

贺天开车从地下车库出来,正好看到站在门口来回张望着的某人。

 

冬天的雨很冷,风吹上来跟人扇耳光子似的,啪啪作响,没走几步路,脸就冻得没知觉了。

 

这样的天气,没车真的是非常致命。

 

上午两个人还吵得不可开交,贺天却好像不计前嫌,调转方向盘,把车开了过去。

 

莫关山一眼就认出这是贺天的车。

 

放眼整个公司,谁会这么骚包,开一辆红色BMW上下班。

 

他翻了个白眼,贺天倒没跟他计较,“这个点车不好打,上来,我送你回去。”

 

莫关山似乎还在为上午发生的事耿耿于怀,“用不着,车现在没有,等等总会有的。要真没有,我就让寸头来接我,反正你这车,我可没胆子上。”

 

他话里有话,“我怕丢饭碗。”

 

回回碰一鼻子灰,论贺天吃销售这碗饭的,脸上的笑也怎么都兜不住了。

 

“莫关山,差不多行了,”他冷下脸,“你这么大人了,能不能做到最起码的公私分明?”

 

被指名的男人夸张的冷笑,“你也知道公私分明啊?那我问问你,寸头招你惹你了,你让他没了工作?你知不知道,他现在连房租都快交不起了!”

 

贺天懒得和他争论这个他已经解释了不下一百遍的问题:“快上来,我不想和你在这吵。”

 

莫关山这人吃软不吃硬,不就下点破雨,还能把他一个大男人怎么着吗?

 

“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老子说了不上就不上!”

 

说完,他迈步走了出去。

 

贺天这下是真的有点火了。

 

他下车,几个大步追上刚淋到点雨的莫关山,拦腰把那人抱了起来,走回车那边,把他塞进了副驾驶。

 

莫关山被他这一连串的举动惊得好半天反应不过来。

 

贺天刚上车,脸上就挨了记大嘴巴子。

 

“贺天!你tm疯了!这是在公司!”莫关山气的语不成调,“里面还有人呢!别人看到了怎么办?!”

 

“还有!”他强调,“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以后少在我面前摆谱!”

 

莫关山说完就想下车,开了两下车门,发现被锁的死死地,贺天压根就不理他,径自发动了车。

 

“贺天!”

 

男人用舌尖抵了抵挨了记耳光的腮帮子,脸色比外面的天气还要阴沉。

 

“你再废一句话,我不介意把我们的照片发在公司群里,有几张我就发几张。”

 

莫关山瞪大眼睛,“你敢!”

 

前面一个红灯,贺天踩下刹车,这才看了他一眼。

 

眯着眼,“你看我敢不敢。”

 

莫关山大力锤了下车门。

 

“艹!”

 

雨越下越大,跟泼水似的淋在挡风玻璃上,车里的两人沉默着,气氛无比凝重。

 

开了半天,莫关山往外头看了一眼,又叫了起来。

 

“你tm要开去哪?我家不这么走!”

 

贺天面对他的气急败坏非常淡定,“我家这么走。”

 

莫关山觉得贺天这人真的是快没救了,“贺天你有病吧!你听不懂中国话吗!我们!分!手!了!我要回我家!你再这样!我跳车了你信不信!”

 

“分手?”贺天咀嚼着这两个字,脸上浮起了莫关山非常熟悉的笑容,“我同意了吗?这都是你自己单方面认为的吧?”

 

“..........”被对方的厚颜无耻言论搞得语塞,莫关山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身上再有气也没劲使了。

 

他安静下来,逼自己心平气和。

 

“怎么?”贺天瞄了一眼他,“你说一句分手,我就要认命的被你甩?一年了,你再生我气也该消气了吧?闹得还不够?寸头离职,那是他自愿的。”想起就为这事这人要跟自己分手,贺天就来气,“凭什么怪我头上?你们俩都是特么驴一样的臭脾气!他混吃到死我哥都养得起他!你心疼他个屁!”

 

莫关山不搭腔,侧头看着窗外的雨。

 

被晾了一年,贺天的怨气和莫关山的怒气成正比,可能比对方更甚。

 

莫关山一开始让他忍,好,他忍,为了工作,为了将来。可这后来发展的方向越来越不对,贺天觉得他这要再忍下去,妈的对象都没了,还忍个屁!

 

“我不管,你要是不搬回来,我明天就去向公司递辞职报告。”

 

莫关山听的脸色铁青,忍无可忍,用胳膊肘锤了贺天一记。

 

“我们都在这公司快七年了!吃多少苦才混到今天这个位置?你辞职?你还当你是贺氏集团的小开啊?你那点钱够你那种花法能撑几年啊?贺天你能不能不要想一出是一出的?”

 

被臭骂一顿,贺天心情还挺好,“你这不是还挺关心我的吗?知道我没了这份工作肯定会饿死。可你知不知道,”他的声音很快低落下来,“没有了你,我比死更难受。”

 

雨啪嗒啪嗒的敲打着窗户,莫关山喉间有些发涩。

 

他还是一声不吭。

 

车停在一间小公寓的楼下,两人谁都没有想要下车,在车里继续坐着。

 

贺天把窗开了条很小的细缝,让外面的雨气飘了一点进来。

 

风能让人清醒。

 

“莫仔,你知不知道,你跟我说分手的时候,我这里,”他指指自己的心口,“疼的要命。”

 

贺天非常的不解,“我为了你,我可以连我家人都不要,而你,却为了一份工作,要抛弃我?”

 

莫关山仍旧保持着侧看窗外的姿势,贺天把他的脸掰了过来。

 

两人的眼圈都有些发红。

 

“嗯?你告诉我,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莫关山吸了吸鼻子,往后躲:“我们就这样了,你别再来..........”

 

话没说完,嘴被堵了个严严实实。

 

贺天将人抵在车门上,整个人跟着压了过去。

他的右手禁锢着莫关山有些扎手的后脑勺,手指贴着后颈那块敏感的肉,捏了捏。

“毛毛,回来吧。”男人低沉的嗓音覆满诱惑力,莫关山面上抗拒着,但耳尖到脖子的这块地方,早就烫的厉害。

车顶上开着那盏照亮车厢的小灯,面对眼前这张掳获全公司女性的脸,不管和这个人在一起多久,莫关山还是像刚认识贺天时一样,心跳快的彷佛不属于自己。

可他不善言辞,他做不到像贺天这样,毫不费劲地说出自己的想念,自己的恋恋不舍。

他们分开的这一年,不知道有多少个晚上,莫关山都会开车到这座小公寓楼下,看着三楼那个窗口,呆呆地坐一会,再悻然离开。

莫关山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认识贺天的了。

早先前,他还不是市场部老大,贺天也是突然有一天被某个高管人员突然安插进了销售部,一个南上,一个北下,真的八杆子打不着一块,要不是公司每个月例行开会,他们几乎都见不上面。

但贺天是公司老总侄子这件事所有的人都知道。

长得帅,成天和同事有说有笑,办事能力也好,走到哪身边都簇拥着一群人,贺天用实际证明了,他不是一个只靠家里吃饭的没用的富家子弟,就他来的那半年,销售部的业绩上升了好几个点,成为了公司女性职员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有好几个部门的女员工挤破脑袋都想跳槽到销售部,只为能和贺天共事。

照理说,在市场部整天跟着同事看场地做报表的莫关山和捧得跟天之骄子似的贺天是两条相交的平行线,彗星再撞一次地球,他俩也不见得能攀上任何一点关系。

况且,莫关山一直认为自己喜欢女人的。

可贺天偏偏就没脸没皮的凑了上来。

只因为一次部门合作,几个人在会议室里忙到深夜,莫关山把自己中午没吃的菜热了一下,他吃不惯食堂的口味,就一直自己带的饭。结果贺天吃上一口微波炉里刚转出来的炖牛肉后,就沦陷了。

因为一口菜,还是隔了夜的,贺天就对自己起了那种心思,莫关山现在想想还有些觉得奇葩。


从那顿隔了夜的夜宵到莫关山上贺天家玩留宿再到两人破天荒地的滚上床,这期间没超过三个月。

不然怎么说贺天有手段呢,莫关山自个儿都不知道他喜欢贺天啥,可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心思已经全部在这个男人身上了。

两人悄悄的开始了地下恋爱,没谈几个月又住在了一块。

莫关山老觉得他很快会和贺天分手,两个男的发展成现在这样早就是荒唐至极,哪可能有什么未来。可说来就是奇怪,你越期盼的事,可能就这么毫无征兆的黄了。而越不被认可或者感到绝对不会发生的,它就偏偏像钉了钉子一样,非常牢靠。

所以,莫关山的这个一直想着的“快分手了”到过去五年后,他们都当上了各自部门的总监,两人下了班还是回一个屋子,睡同一张床,愣是快变成老夫老妻的节奏也还是没分成。

一起做饭吃完,洗澡给彼此互相擦背,上了床之后,如果今天不怎么累的话,就是属于二人亲密的独处时间,贺天是上面的那一个,但莫关山一直认为,他比贺天爷们多了,可每次的反攻就都硬是扑了个空,贺天都躺在那了,莫关山就是不行,还没进去就被挑逗的舒服的身寸了,照贺天的话来说就是,“你太弱了,得多补补,补好了我就让你在上面。”

这一补就补了整整五年,莫关山还是没成为上面的那一个。

这事莫关山一直耿耿于怀,后来两人吵了一架闹掰了,他后悔最多的也是当初怎么不把贺天给上了。

他和贺天的关系一直都挺稳定的,但在看似平静的海面上唯一的一叶孤舟,实则经不起一点风浪。

 

在这五年里,俩人架吵过,也打过,生活上不断的摩擦早就把他们绑的密不可分,但对此,这两个骄傲又满是大男子主义的家伙浑然不知。

 

所以当挫折发生的时候,他们都选择了最直接,也是伤害最大的方式。

 

公司内部不允许员工之间恋爱,莫关山敏感的觉得,是上面约束贺天的一种方式。

 

说白了,这条规定,就是针对贺天的。

 

可贺天却死不承认,他告诉莫关山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们该干嘛还是干嘛,用不着理会。

 

撑死了,也就他辞职不干的事,他去哪都行,让他不要在意。

 

贺天说的轻松,他在这公司里呆七年了,如果不是真的喜欢这份工作,天大地大,他贺家公子上哪不好,偏在这块寸草不生的破地方呆这么久?

 

但要让莫关山辞职,他自己也是不肯的。

 

人生能有几个辉煌的七年,莫关山都三十出头了,从毕业就来这家公司,勤勤恳恳的干到现在,突然让他换碗饭吃从头再来,他也是拼不起了。

 

莫关山这所有的顾虑,对贺天来说不值一提。

 

两人正吵得厉害的节骨眼上,寸头忽然被上面点名了。

 

那天,贺天刚从总经理办公室出来,莫关山后脚就被叫进去,问了他组里关于寸头的事。

 

寸头和莫关山一样,也是毕业就来的公司,当初和莫关山一起进来的人早些年都走的七七八八,俩人既是上下级,也是挚友,寸头莫名其妙的发生这事,又偏偏那么巧在这个节骨眼上,莫关山不得不怀疑,是贺天为了转移焦点,偷偷向上级报告的。

 

巧了,和寸头有一腿的,不是别人,就是贺天的哥哥,没露过几回面的一个挂名的财务部长。

 

公司内部禁止办公室恋爱,两个只能留一个。

 

贺呈和贺天都是皇亲国戚,开谁都不会开走他们俩,寸头也算自觉,第二天,莫关山看到自己桌上的辞呈报告,气的跳脚,当即就冲去了贺天的办公室。

 

两人关着门就在公司里大吵了一架。

 

“分手”这两个字,他们每回吵架必提,可最终结果都是以莫关山被压在床上爽的话都说不完整划上句点,可这回有点不一样,莫关山是真的奔了不想再和贺天过的心思,而贺天被莫关山的绝情搞得很受伤,但输什么都不能输面子,两个丝毫不肯让步的男人,曾经有多甜蜜,当时说的话有多伤人就有多伤人。

 

办公室外面的员工大气都不敢出,门关着,也听不清里面的动静,都以为又是什么工作上的事产生了什么摩擦,早已见怪不怪。

 

莫关山本来就为自己身为上级却“知法犯法”搞得内心非常不安,现在和贺天分手,俩人不再是恋人关系,他不再有什么罪恶感,可这一天天过去,他的心却越来越空。

 

贺天工作上也频频开始出错,刚开始的三个月,销售部业绩快速的下滑,都是他们的主心骨没有干劲,成天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不出来,外面的人也不敢去随便打扰。

 

莫关山那阵子都是对销售部能避则避的,可在一个公司,还都是上级身份,能逃到哪去。

 

他不过就多陪了几个主办方吃饭,和女客户有说有笑,贺天那疯子看到了之后,就开始处处找茬。

 

一开始莫关山还能忍,是他提的分手,贺天不爽情有可原,但日子一久,莫关山就有点忍无可忍了。

 

可贺天偏偏就是不肯放过他。

 

就拿最近给活动策划的事,上面就拨了几万下来,贺天却要搞一场规模几百人的见面会,要求也高。这就算给莫关山十个脑子,他也做不到啊。

 

现在更过分,居然拿他们曾经在一起过的照片来威胁自己,莫关山这一年被压制着的委屈,不解,愤怒,在男人突然地示弱后齐刷刷的全涌了上来,都说分手好聚好散,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对自己!

 

“我们分手了。”他避开那双狠厉了一年,现在却又温情满满的双眸,心口这块也难受的厉害,“贺天,你别再做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也别让我更讨厌你。”

 

“你讨厌我?”贺天被晾太久了,有些破罐子破摔了,“莫关山,是不是我对你太好了?”他用力的掐着莫关山的下巴,眼睛可怕的眯成了条线,“我还在这个公司里上班,是因为我想能天天看得到你,知道你每天怎么样,你就算生我的气我也能熬得过去。我承认,这一年,你对我不理不睬的,我是干了很多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我们在一起五年,可你说分就分,你让我怎么想?”

 

男人指着自己的心脏,“我也是个人,我贺天不是铁打的,我也会难过会痛苦,会因为一个人夜不成眠食不知味,你说的这么干脆,连个理由都不给,就一句对你我都好?就现在过的这种日子,对你来说,你真的开心吗?”

 

莫关山移开视线,“...........我觉得挺好的。”

 

“看着我说!”贺天快要捏碎那副瘦削的下巴,“看着我的眼睛,说,你以后不想再看见我。”

 

“..........”

 

“说啊!”

 

被直勾勾的盯着,看到贺天眼里的自己,莫关山嘴里酝酿了半天的一句“你给我滚”,迟迟说不出口。

 

压抑了一年,在这小小的车厢里,他终于溃不成军。

 

莫关山恨恨的抱住了贺天。

 

抱得紧紧的,两人的身体贴合的密不可分。

 

贺天的耳边,是莫关山带了点哭腔的不安。

 

“那你让我怎么办!如果我们被发现了,不是你走就是我走,我不想走!我也不想让你走!我们好不容才到现在这个位置!就因为我们在一起就要放弃曾经努力过的一切吗!这才是我最不想看到的!”

 

被辞退,莫关山和贺天丢失的都不仅仅是一份工作,而是这七年付出的所有的努力。

 

纵使贺天表现的有多漫不经心,得心应手,但莫关山和他朝夕相处,他知道,每天在书房里忙到深夜的贺天都是在忙工作上的事,很多次都为了应酬喝到很晚回来,却从来不抱一次怨。莫关山也开玩笑的问过贺天,你家这么有钱,干嘛不随便到你爸公司里找份差事干,给你叔叔做的累死累活,天底下哪有你这样的富二代。贺天回答他,这是他凭自己实力做出来的,认真工作能让自我得到充分升华,也找到了自我的价值,这比混吃等死继承家业可有用多了。关键教训下属时,也能挺直腰板骂的更爽快。

 

莫关山明白的,贺天是真的很喜欢这份工作。

 

就像他说的,他从不被肯定,不被看好的年纪坚持到了现在,赢得的,不仅仅是别人的肯定,也是一份尊重。

 

工作的确随时都能换,但青春和那份拼搏的无所畏惧,却并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所以莫关山不愿意,他不愿意让贺天成为那个放弃的人,他自己也不愿,他总觉得,他们会找到一个更好的解决方式。

 

但贺天觉得都不重要了。

 

虽然他和莫关山一开始的想法差不多,先瞒着,事情总会找到解决办法的。

 

可他们等了一年,贺天发现,没有什么,能比眼前这个人还要来的重要。

 

“没事的毛毛,”贺天浅啄着莫关山的唇角,声音柔到了骨子里,“真的待不下去,我就回我爸那,也可以自己开间小的公司,我总会找到事做的,你用不着为我担心。”

 

他把莫关山扣到胸口,亲他的发梢。“这一年,你让我知道,我可以什么都没有,但我绝对不能没有你。”

 

莫关山揉了揉眼睛,可怎么都揉不干净。

 

他低低地骂了一声。

 

“混蛋。”

 

“你把所有的风头都出尽了,你还让我说什么!”

 

贺天璀璨的星眸盛满笑意,暖暖地攒在一起,揉不开,散不尽。

 

“我爱你。”

 

............

 

............

 

好半天,窝在胸口的脑袋动了动。

 

贺天听到脑袋的主人短暂和别扭到不行的音节。

 

“嗯。”

 

外面雨势磅礴,车里现下暖意一片。

 

真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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