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沟壑5。完结篇】贺红。


病房里,接下来一阵死寂。

寸头没说话,刚失了孩子的莫关山也陷入了沉默。

过了很久,面色褪到苍白的寸头冲着莫关山哑然失笑。

Beta 的声音颤抖着:“她.......胆子没有这么大吧?”

再说,贺呈那样的人,不可能折在一个还没成年的少女手上。

莫关山难受了一天一夜,也冷静下来了,他提醒寸头:“贺呈的厉害,都是防着外人。视作亲妹妹的人,他会有戒心吗?”

寸头的眼神空荡荡的,成了一潭死水。

他开始手足无措。

“贺暖她怎么可以..........”

莫关山抓住beta冰冷毫无温度的手,看寸头这么难受,Omega的眼眶再度泛红。

“现在,我和你的心情是一样的,我的孩子,还有贺呈,对你我来说,都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可她却心安理得的一直当做这一切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低头,看向覆盖住自己腹部的薄被,心头涌起阵阵酸涩。

那股绝望与悲痛,形成了一股执念。

“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二)

贺天端着刚热好的鸡汤站在病房外,轻声敲了敲门,贺暖听到动静,放下捧着的书,翻身卷过被子躺下。

推门进去,贺天放下鸡汤,弯腰帮贺暖掖好被子。

闻到那股凑近的淡淡烟草香,贺暖的心像小鹿乱撞,噗通噗通的加速跳动。

贺天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从事发到现在,强大的alpha没有好好合上眼过,眼下的乌青很重, 或许周围的环境太过于安静,本想坐会就走的贺天承受不住倦意,眼皮竟控制不住的愈来愈重。

最后,他趴在床沿上,睡了过去。

贺暖小心翼翼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男人的睡颜近在咫尺,沉睡中的眉眼,自己从小看到大,望着她的眼神永远都是那么温柔,就算她犯了错,这个男人永远都只是摸摸她的头,宠溺的一笑而过。

贺天哥哥。

少女安静的平躺下,很微妙的距离,就好像和趴在床沿陷入睡梦中的男人同塌共枕一样,一点点的这种能与心仪对象相处的细微处,都能让爱慕中的少女极其满足。

但当目光注意到贺天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的婚戒时,贺暖饱含倾慕的视线立刻覆满嫉妒,仇恨,出现在她那张纯情柔弱的脸上,令人不寒而栗。

犹豫着,她颤抖着手,轻轻抚上alpha刀刻般俊朗的轮廓,指尖似蜻蜓点水般,缓缓向下。

内心压抑了十多年的感情,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快要灭顶喷发,贺暖不知道要怎么传达自己的心意,贺天始终把她定位在妹妹的这个位置上,她嫉妒莫关山嫉妒的发狂,恨不得时时刻刻将人永远从她和贺天的世界里剔除。

明明自己也是Omega............

为什么贺天哥哥的眼里只有那个一无是处的家伙呢?

她也可以给他生宝宝,两人的基因结合,生出来的孩子肯定特别的好看,聪明,将来长大也一定是个优秀的alpha。

贺暖想到这里,清明闪亮的眼眸之内闪过一丝阴狠。

那个莫关山真的是太碍眼了。

她真的等不及要让这个男Omega从自己的视野里永永远远的消失。

贺暖深吸了一口气。

她低头,凑近沉睡中alpha的颈窝,贪婪的呼吸着贺天身上的味道。

令人迷醉的沉香。

贺暖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她越靠近贺天,她的心就跳的越快。

简直快要无处安放。

贺暖抬起眼睑,缓慢的贴近贺天的唇。

“贺天哥哥........”

从未如此可以和这个alpha有这般近的距离,他们之间,一直都有着兄妹这层隔阂,即使能得到这个人所有的疼爱,可贺暖并不满足于此。

她想拥有这个男人。

想的癫狂,想的痛不欲生。

两人的呼吸在少女的靠近下愈来愈近。

站在门口的莫关山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的手上还挂着点滴,刚做完手术的Omega毫无血色,身上所有的力气仿佛都在这一刻被抽干了。

莫关山木然的站着。

贺天忽然睁开了眼睛。

贺暖猝不及防,唇堪堪擦过alpha的嘴角。

那是贺暖第一次触碰到贺天。

以一个女人的身份。

她和门外站着的莫关山在这一刹那,几乎同时酸涩了鼻子。

贺天看着她,黝黑的眼神闪亮的不像刚睡醒的样子。

“小暖,你在干什么。”

不带疑问的严肃口吻,贺暖的心被高高悬挂起来。

一向冷静聪明的少女在这一刻慌了手脚,语无伦次的为自己辩解。

“我口渴了,想拿水喝..........”

贺天直起身,面向贺暖,眸底涌现出层层失望。

“小暖,抬头看着我。”

少女的身体因为害怕,那种害怕失去某种东西的恐慌,在不断瑟瑟发抖。

眼眶早已被泪水填满,她挣扎的对上男人的双眼。

“贺天哥哥,我..........”

“啪!”

话还未说完,脸上就落下狠狠一掌。

贺暖被打的偏过头,嘴角慢慢溢出血丝,白皙的脸颊清晰的露出一个可怖的掌印,可她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少女只感到不可置信。

她的贺天哥哥.........刚刚打她了?

alpha的胸口强烈起伏着。

莫关山从未见过贺天如此生气。

对这人的熟悉程度,他从背影就能感受得到贺天的伤心,愤怒,失望.......

悲痛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医院本就阴冷的氛围,让贺天陷入在浓重的伤感之中,难以自拔。

站立在人生巅峰的男人,声线在不停的颤抖。

“小暖,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小时候,那个抱着洋娃娃笑的天真烂漫,会偷偷给路边的流浪狗分自己的点心的善良的妹妹去哪里了?

贺天刚才并没有睡着。

他原本从事发就开始在怀疑,贺暖很聪明,记性也很好,像那种迷路就会惊慌失措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在她身上发生。

事发地,距离市区有半个小时的车程。

无缘无故,正常的人绝对不会开那么远。

贺天不敢往深入了想。

他也是不敢相信,贺暖,他从小看到大的妹妹,会做出这种狠毒没有人性的事情。

之前莫关山一句他当做玩笑的话,现在想来,他感到背后阵阵发凉。

“贺天。”

“你有没有发现...........”

“小暖,对你好像和一般的兄妹不太一样?”

现在,贺天他相信了。

付出的代价却是自己的亲生孩子。

贺暖刚刚凑近想要吻他的一刻,贺天回想起来,天旋地转。

再想到当初是他的坚持,贺暖才住了进来,怀揣着那么一颗蛇蝎心肠与怀着孕的莫关山朝夕相处,从刚有孕时的百般不舒服,到最后失去了孩子。

孩子没了,贺天觉得自己才是最大的罪魁祸首。

alpha此刻心如死灰。

“从小到大,爸妈都把最好的东西留给了你,我和大哥从无怨言,就连贺氏的股份你都占了一份,贺家哪点亏待过你?”

“我们都把你当做是贺家的一份子,大哥最疼的就是你,他可以自己吃苦受累,也不想让你在外面受一丁点的委屈,哪次你犯了错,不是他给你扛下来的?爸书房里的那根马鞭,你有挨过一下吗?”

贺天深吸一口气。

那股凉意,简直把他的心都冰透了。

“小暖。”

他想,这也是最后一次这样叫他记忆中那个善良可爱的女孩子了。

“贺家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贺暖很清楚自己已经穷途末路了。

在贺天睁开眼睛的时候。

她的脸,现在还在疼,可是那种痛,是眼前这个男人给她的。

少女红透的双眼,死死盯着贺天,忽然笑了起来。

“待我不薄?贺家家大业大,香火不断,为什么突然就从外面抱回来一个女婴养,你心里不清楚吗?”

眼尾的泪溢出,湿透满脸。

“我们两家本来就有联姻,我父母去世后,是贺氏收购了我家的公司。股份,还有你太太的位置,这些本来就都是我应得的!我现在只是抢回原本就属于我的东西,这有什么不对?!”

贺暖说的这些,贺天当然清楚,但这不是让她犯错的借口,“那只是他们年轻时随口说起的一句玩笑你就当真?你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从你进了贺家的这一刻起,你叫贺暖,你姓贺!我是你哥!”

哥哥这个称呼,她真的听得够多的了。

听到乏味,听得想吐,令人作呕。

贺暖万念俱灰。

可她不信,始终不信。

陷入痛苦的少女起身,从正面紧紧搂住了贺天。

环住alpha的脖子,凑近散着沉香的腺体,目光,与门外的莫关山撞上。

她用力的抱着贺天不松手,贺天皱眉,也一时没有将她推开。

“贺天哥哥,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少女的身体柔软馨香,病服下的娇躯凹凸有致,若隐若现。

贺暖看着门口,在贺天的耳边吐气如兰:“哥哥是alpha,可以标记很多Omega,我不会让别人知道的。你有需要,就来找我。你不需要我,我也会乖乖的,不去打扰你的生活........”

她释放出了自己的信息素。

贺天闭上眼睛,腺体有些隐隐作痛。

贺暖真的是每一步都掐准了。

利用自己的发情期,让贺天动摇。

Alpha遇上发情的Omega,理智和抑制力几乎为零。

“哥哥..........”

贺暖抓住贺天的手,放上了自己柔软的胸口。

房间里的信息素浓郁的令人意志不清,那是一股令人如痴如醉的玫瑰芳香,极致缠人。

莫关山很清楚这是贺暖故意施的诡计,想要他和贺天产生嫌隙,这个少女,心机深沉的令人胆寒。

他想要进去阻止这个贱人,但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刚刚还看上去被Omega发情期影响的贺天,在这时用力的推开了贺暖。

睁开眼睛,黑色的眸底闪亮耀眼,带着点点水色,是对眼前的少女彻底感到失望透顶。

贺暖被推到了地上。

她没有力气站起来,发情期中,她看起来狼狈可怜,湿了双眸的样子,哀戚楚楚。

如果是换做其他的alpha,早作化为饿狼扑了上去。

而贺天,只是蹲下,脱下自己的外套覆在少女身上。

下一秒,掐住了她的脖子。

这次,alpha的眼神冰冷如刀。

“大哥出事当晚,警察对我说,除了他自己的信息素以外,车厢里,还有一股其他Omega的信息素。”

想起贺呈,贺天的眼眶渐渐湿润。

“警察说,是淡淡的玫瑰香。”

这一刻,贺暖如遭雷劈。

贺天相信贺暖对自己有着异样的情愫,他也相信,贺暖视莫关山为眼中钉,除之而后快。

但是,他真的不想相信,贺呈的死,与她有关。

“你说,你的发情期还没有到,所以你一直在配合医生作治疗。”

Alpha一字一顿,犹如刀割般,切开贺暖的五脏六腑。

“而你这次发情,明显不是第一次,味道,却刚好是警察说的玫瑰信息素。”

逼近那张陷入发情中美轮美奂的脸庞,贺天觉得自己再接近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稍不注意,就会丢掉性命。

“你真的不配拥有贺这个姓。”

贺天垂下眼睑,眼泪滑至唇角。

“不配,真的不配。”

“不是的!”贺暖惊醒过来,贺天起身,她一把扯住他的裤脚,“不是这样的,贺天哥哥,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

贺天转身,也看到了一直站在门口的莫关山。

彼此四目对视,看到Omega的那一刹那,这个强大的alpha抿紧唇,湿意在眼底不断盘旋。

只有在莫关山面前,贺天才会释放出自己的软弱。

心思冷透,他冷冷的挣开身后撕心裂肺的少女。

“这些话,你对着警察去说吧。”

从病房出来,寸头带着警察也随之赶到,在贺暖被警察带走之前,莫关山把贺天拉走,带到了自己的病房。

曾经令人羡慕的三兄妹,现在,真的只剩下贺天一人了。

Omega紧紧的抱住自己的alpha,让他依靠在肩头,轻拍着男人微颤的脊背,安静的陪他度过人生最痛苦的时段。

“别怕。”

像曾经他最难熬时,这个alpha对自己说过的话一样。

莫关山吻着男人的发,用力握紧那双冰冷的手。

“我在。”


(三)

五个月后。

仍旧是那家街角的咖啡馆,炙热的午后,门被从外面被推开,坐在角落的莫关山看到了自己要等的人,和对方相视一笑。

肚子微微隆起的寸头穿着一件宽松的球服T恤,从外面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怀着孕的样子,他拉开椅子坐下,招手就问服务员要一杯冰水,被莫关山黑着脸拦下。

“喂,不能吃生冷的东西,有没有点常识?”

寸头经提醒,才往肚子瞥了一眼,“你不说,我还忘了。”

莫关山无奈的摇了摇头。

寸头生龙活虎的,真的一点都不像个有孕之人。

他拿过莫关山喝过的奶茶咕噜咕噜喝下去,一抹嘴,终于解了渴。

Beta把空了的杯子放回Omega面前,“干嘛愁眉苦脸的,你这也有两个月了吧?怎么,吐得厉害?”

不过半年的时间,莫关山又怀上了,虽然他为这个孩子的到来感到欣慰,可是一想到以前失去的女儿,他的心总是忍不住泛疼。

他和贺天专门还去墓地买了个墓,把先前给孩子买的衣服玩具烧了,做了个衣冠冢,没事的时候,莫关山总忍不住去看,后来发现自己又怀孕了,他去的更勤了,告诉那个未曾见过面的女儿,她做姐姐了。

有些伤痛,可以随着时间的逝去慢慢淡化愈合,但是伤了始终是伤了,那条疤永远存在,难以忘怀。

贺暖以故意杀人罪被判了无期徒刑,贺家没有把事情公开化,开庭,只有贺氏夫妇在场。

判决当日,贺天在书房里抽了一晚上的烟,嗓子都哑了。

莫关山选择没有去打扰他,抱着他从小养到大的咖啡在客厅里静静的坐着,看着窗外的鹅毛大雪, 心里空空的。

两天后,胡子拉碴的贺天顶着眼下一片乌青从书房里出来,下了好几天的雪也在这时停了,莫关山在阳台上晒衣服,憔悴的alpha从背后抱住他,有着胡子的下巴轻磨着Omega颈间白嫩的肌肤,莫关山怕痒的直缩脖子。

贺天吻着他的脖子,唇一点点滑过。

“毛毛,不准离开我。”

男人充满了无助与脆弱的音色,扯得莫关山的心脏隐隐作痛。

“敬爱的大哥,视作亲人的妹妹,我们的第一个孩子,都相继离我而去.........”

贺天抱得莫关山很紧,好像这样就能永远抓住这个人一样。

“如果你也离开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Alpha的力度让莫关山感到有些呼吸困难。

可他不想推开。

贺天需要他。

转身,Omega环紧了alpha的脖子。

他仰起脸,鼻尖蹭了蹭贺天的。

“傻瓜,我爱你啊,这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会陪着你。”

像两只互相取暖的猫咪一样,彼此紧偎相依。

“哪怕生死,都不能把我们分开。”

两个月后,莫关山查出来了再次有孕。

经历了亲人相继离开,贺天对寸头也放下了成见,承认了他肚子里的孩子,以后生下来,无论男女,作为贺呈唯一留在这世上的血脉,他都会视如己出,悉心培养。

天气迈入了夏天,橱窗外艳阳高照。

莫关山结完账回来,寸头还低着头认真的逛着某宝看婴儿用品,莫关山看外面天气这么好,提议道:“孩子会动了,让他的爸爸也高兴一下,我们去给呈哥扫墓吧?”

滑动屏幕的手指顿住。

寸头放下手机,眼底有泪光轻微闪烁。

起身,beta的脸上却覆满了笑容。

灿烂明媚。

“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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