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溺21.】贺红


贺天的父母对此事松口了,贺天和莫关山就更有了点底气,俩人没等上几天,就买机票回了莫关山老家。

 

莫爸爸上回还见贺天一口一个“小贺”叫的热情,贺天陪他喝酒也是很有耐心,之前总以为是个懂事的年轻人,仔细想想,说不定那时候就惦记上自己家那臭小子了。一想到这个,老头这几天总有种辛苦养大的白菜被头猪给拱了的滋味儿。这次贺天再登门拜访,拎上来的东西个个顶贵,莫爸爸瞅都不想瞅他一眼,也没搭理自己儿子,他们前脚才进门,后脚就去一条巷子里的大爷家下棋去了。

 

莫妈妈这次再见贺天,也是非常不自然。

 

在小城镇上生活了一辈子的人,对两个男的过日子这事,心里总有道坎,怎么都迈不过去,但相比不想搭理的莫爸爸来说,态度还算好上很多,给贺天还泡了茶,但比贺天上次来,明显冷淡许多。

 

一时之间,三人坐在桌上,气氛无比尴尬,莫关山试了几次想化解,都没成功,他妈就是愁云满面的,气色很不好。

 

说实话,莫关山觉得挺对不起二老的,自己这年纪了,还要他们操心自己的事,也心疼他妈。

 

“妈,你别这样,”莫关山抓住莫妈妈的手,“你这样我难受。”

 

莫妈妈抬头看他,又看了看贺天,没扯上两句,眼睛又红起来。

 

“妈妈这两天电视里看新闻,看到一个什么国家对同性恋要施死刑,我再想到你们,我就.......”

 

莫关山抱住她:“妈,你想什么呢。这是在中国。再说了,我们在一起,没影响任何人,不会有人对我们怎么样的。”

 

贺天把莫妈妈端给他的茶递了过去,莫妈妈看向他,迟疑了些许,最后还是把茶接了过来。

 

母子俩真的很像,心软,善良,对谁都硬不下心肠。

 

“阿姨,我知道你和叔叔都担心什么,我前几天已经带毛毛回我家见我爸妈了,我妈很喜欢他,说等我们一办完婚礼,就让毛毛搬去我家住。”贺天握住莫关山,两人相视一笑,“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他的。”

 

莫妈妈擦了擦眼睛,“那、那你爸爸呢?”

 

贺天把那天在他家吃饭的情形给莫妈妈描述了一遍,没有添油加醋,把他爸的态度摊牌了讲。“阿姨,我爸他做了一辈子的生意,也硬气了一辈子,让他口头上承认我和毛毛的关系,或许会有点困难。但我向你保证,他也没有阻拦我们。我和毛毛能走到今天这步,我们俩都是深思熟虑过的,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可以保护好自己,也可以为自己今后的人生负责。”

 

贺天说这些话时很认真,被他那双黑色而又专注的双眸盯着,莫妈妈觉得,这个孩子是可以信任的。

 

“做父母的,就是想让孩子一生顺遂罢了。贺天,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阿山脾气不好,你多担待,他和他爸一样,做什么都不考虑全面,你要多提醒他,还有,他换季时容易感冒,你.......”

 

莫关山眼眶一湿:“妈........”

 

贺天紧紧抓着莫妈妈的手,再三的保证:“阿姨,我会的。”

 

莫妈妈这才放下了心。

 

快吃晚饭的时候,莫爸爸才慢吞吞的回来,回屋看到一桌子的饭菜,再瞅瞅在厨房里忙活的老婆和儿子身影,心里就清楚,自己老伴被贺天那个混小子给拿下了。

 

饭桌上,自然是没给贺天好脸色的,贺天主动的拿起酒给莫爸爸倒,殷勤的跟个狗腿子似的,陪着喝了几盅,莫爸爸喝了点酒,就什么都兜不住了,他就觉得贺天这小子一开始就不怀好意,可人家的孩子,打又不能打,骂也不能骂,就干脆另开了瓶酒,想让贺天喝难受,知道厉害。贺天自然全盘接收,高浓度的酒每人喝了两瓶后,还是莫爸爸先趴下了,最后口齿不清的指着贺天连骂“臭小子,敢惦记我儿子”之类的胡话,被莫妈妈搀扶进了房间,饭桌上剩下他们单独二人,贺天喝的也有些头晕,看莫妈妈一时半会出不来,便靠在了莫关山身上。

 

“毛毛,叔叔这关,我算是过了吗?”

 

莫关山给他用湿纸巾擦着脸,没好气的道:“两个醉鬼说的都是胡话,我怎么知道听谁的?”

 

贺天搂住他的腰,吧唧亲了一口:“我才没醉呢,再来两瓶都没有问题。”

 

他说完像个小媳妇儿一样,让莫关山抱着他,自己蹭在他胸口,眼睛一眨一眨的,随时都要睡过去的样子,莫关山赶紧趁人还没趴下把人扶回房间,折腾上床后,给贺天脱了衣服鞋子,又端来脸盆给他洗脚洗脸,把水倒了再进来时,贺天已经睡着了。

 

贺天就连睡着了在梦里还喊着莫关山的名字,莫关山有点感动,却又怕另外一屋那头他妈听见闹笑话,给贺天盖好被子,再把门关上,就去屋外收拾了。

 

这一晚上,一夜无梦。

 

第二天,还是莫关山醒得早,他起来时,莫妈妈已经做好早餐了,他爸和贺天喝了酒都还没醒,莫妈妈让两人多睡会,莫关山就没去叫,拉开椅子坐下,母子俩简单的吃了点。

 

莫妈妈把磨好的豆浆端给莫关山,自己咬了口包子,问起莫关山和贺天今后的打算。

 

莫关山没把店关了的事告诉父母,说出来也是让二老担心而已,他告诉他妈具体的婚期,双方父母都有些年纪了,贺天和莫关山打算先办婚礼,到时候再飞趟国外把证领了,顺便度个小小的蜜月。

 

“妈,到时候我给你和爸买好机票,你们也很久没出门了,出来了就在我这呆时间久一点,我陪你们多逛逛看看。”

 

莫妈妈直摇头:“累都累死了,你也别浪费这个钱。”她看了眼莫关山的房间,压低了些声音,“你呀,给自己留点心眼,自己的钱别乱花,也别动贺天的,万一你们以后有个什么,说不清楚。”

 

莫关山的省吃俭用就是和他妈学的,虽然市侩,但也绝不是乱占便宜的:“妈,你就放心吧,我们俩会好好过日子的。”

 

呆了一个星期的时间,莫关山就和贺天买了回程的机票,莫爸爸还是板着脸,这一个星期里没给过贺天好脸色看,贺天全程赔笑,耐心极好,哪怕是他这张热脸去贴莫爸爸的冷屁股,半点好处都讨不到也还是不灰心。

 

走的那天,莫爸爸像以往一样,把俩人送到机场,贺天拎着莫妈妈给临行前死命塞上车自己做的土特产,一手还拖着行李箱,莫关山想帮忙都不让。俩人和莫爸爸告别后,依偎着走向等候大厅,莫爸爸坐在车里看着,直到他们的身影被人群淹没,再也看不见,这才调转车头离开。

 

一回去,莫关山和贺天就事无巨细的筹备起了婚礼事宜。

 

像之前开餐厅时一样,俩人大到场地婚礼布置,小到桌布配饰,他们都是每天开着车全城去转,手牵手一家家去逛的挑拣决定,虽然没请几个人,但谁都不想从简这对彼此来说一生只有一次的婚礼。由于之前还忙着怎么让自己的父母同意,所以直到婚礼筹备的快剩下尾声时,还是见一提醒的,贺天连婚戒都还没有准备,见一怂恿他再弄个感天动地的求婚,贺天给他看之前手上本来就有的,被见一炮轰那怎么能一样,贺天觉得也是,结婚什么都不能马虎,俩人悄咪咪的开始商量并着手准备。

 

日子过得飞快,贺天约了见一陪他去挑戒指当天,早上被迷迷糊糊的摇醒,莫关山一脸神秘的,从背后“duang”拿出样东西。

 

贺天左手被拉过去的时候还处在懵逼状态,然后无名指上就被套上了个戒指,很简单的环戒款式,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泽。

 

“尺寸还挺合适的,”莫关山打量着贺天戴上后的手,挺满意的,喋喋不休道,“我还以为会太大呢,不过那边说不合适可以换........”

 

话还没有说完,被贺天一把拽到怀里紧紧抱住。

 

贺天怪自己的粗心,甚至还让莫关山自己准备起了戒指,可他高兴坏了。

 

“毛毛,你、你什么时候.........”贺天都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对不起,我早该想到的,我原本也打算........”

 

莫关山咯咯直笑,觉得自己的出其不意让贺天受这么大“惊吓”太有意思了。“有什么啊,之前你不是也送了我一个。”他拿出用根银链子戴在脖子里的戒指,“咱俩谁买不是买啊,就非要让你送我才行?”

 

他伸出空了的左手,“快,给我戴上。”

 

贺天拿着戒指,手有些发颤,没有什么分量的东西,他拿在手上感觉沉甸甸的。

 

清晨暖和的阳光下,他们在卧室里完成了一个简单的交换戒指仪式。

 

戴好后,贺天吻上莫关山的手,“毛毛,你知道我现在有多幸福吗?”

 

莫关山抽出手搂住他:“我也是。”

 

贺天埋在莫关山的怀里,闭上眼睛,此刻阳光正好,沐浴在相拥的俩人身上,他们手上的戒指闪闪发光,人生还有什么比此刻更让人感到幸福满足的呢。

 

就算贺天现在去死,他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

 

莫关山拍拍他:“行了,去吃早饭吧。”说着,从床上下去。

 

贺天又把他拽了回来,拉开被子,翻个身,把他压在了身下。

 

随即扯过被子,把俩人盖得严严实实。

 

“先吃你。”

 

.

 

“拖了这么长时间才还,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咖啡馆里,顾小曼把装有支票的信封推到莫关山跟前,莫关山也不扭捏,拿过确认了下,然后塞到了外套口袋里。

 

这一笔钱,对于现在处境的莫关山和贺天来说,绝对是雪中送炭,今天和顾小曼见面,贺天也知道,去机场接了父母把他们在酒店安顿好后就过来赴约了。后天就是婚礼,作为贺天的好兄弟,祁放自然也在邀请之列,莫关山没抱着太大的期望顾小曼也会过来,要自己的前任看自己结婚什么的,怎么想怎么都尴尬。

 

之前和贺天的见面,顾小曼也放下了,她本来就对不起莫关山在先,现在莫关山能得到真正的幸福,即使对方是个男的,能有个人对莫关山好,她就好受多了。

 

俩人简单的吃了顿晚饭,贺天去做最后的准备工作,这两天都没有回来,莫关山一个人回去也无聊,今天也见了顾小曼,就想给她女儿买点什么东西,生下来后都没有见过,买点东西送送,也算是表达点心意。

 

真正已经放下的俩人就像关系友好的朋友,去了商场母婴品区,莫关山让顾小曼挑,他在店里坐着等,趁着空闲,问贺天在干什么,贺天过了好一会才回,“听我爸教训。”还配了个哭唧唧的表情。

 

莫关山回他:“被自己老爸说两句你身上又不会掉块肉,今晚回来吗?”

 

贺天趁他爸转身去倒茶,手指在屏幕上飞快的点:“不回来了,回来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不想吵你睡觉。明天还要陪我妈去买她参加婚礼要穿的,顺便去拿我们定做的礼服。再去场地看看最后布置的怎么样,肯定一天都很忙。”

 

“你不要太想我哦,后天我们就见面了。”

 

“然后!你就是我贺家的人啦!(*^▽^*)”

 

莫关山憋着笑:“幼稚。”

 

贺天能够想象到莫关山回复这两个字时的表情,肯定嘴角弯弯,眉眼都是柔和的。

 

啊,他的毛毛,真是一刻都不想分开。

 

贺天发了张自拍,莫关山点开,男人对着屏幕比心,后面还带了贺震的背影。“毛毛,爱你。Ps:看我看我。不要看别人。”

 

这么大个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莫关山从来都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的话,就发了个爱心过去:“后天见,莫夫人。”

 

贺天拿着手机笑的让回过身来的贺震一阵恶寒。

 

“好的,贺夫人。”

 

这时候,顾小曼也挑好了,莫关山就没再回过去了,不然俩人肯定这个也回,那个还回,不知道聊到什么时候,虽然这种谁都舍不得结束信息的感觉非常甜蜜,但后天就要结婚了,莫关山觉得,他得回去早点睡觉,明天去听顾小曼的,找家店做个脸啊什么的,晚上再带他爸妈吃顿饭,保持好心情,迎接后天的到来。

 

“你先回去吧,司机会来接我的。”

 

商场逛完,快十点了,莫关山陪顾小曼在路边等祁家的司机过来,莫关山车停在车库,也不差这点时间,“没事,我等你上车了再走。”

 

俩人站着,围绕着婷婷闲聊,顾小曼拎着包背对身后的步行街站着,忽然,一股大力冲向她,她被用力推到马路上,手上的包被一个穿着黑衣服戴着口罩的男的抢走,这一切来的实在是太快,莫关山都没反应过来。

 

幸好这里是市中心,车流量不是很快,顾小曼没出什么事,莫关山一回头,那个口罩男已经跑出挺远了,周围的路人都也愣住了,莫关山什么都没想,赶紧追了过去。

 

顾小曼也跟了上来,大喊着,“抢劫!”

 

口罩男看来是惯犯了,专挑七拐八弯人多的地方跑,莫关山跑的也不慢,但俩人始终隔着断不远不近的距离,不知道跑了有多远,口罩男跟个无头苍蝇似的,最后钻进了条死胡同里。

 

莫关山堵在巷子口,顾小曼跑的累死累活,在后面慢慢的跟了上来。

 

看身形也是个年纪不大的,莫关山思量着把包还了也就不追究了,“你已经无路可逃了,识相点,把包还给我,我不报警。”

 

口罩男转过身来,似乎还在犹豫,莫关山声音冷了下去,“街上都是摄像头,我真要报警的话,你觉得你逃得掉吗?”


顾小曼在旁边扶着墙,弯着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有两个身影悄悄靠近,背对着的俩人谁都没有察觉到。

 

口罩男挣扎了片刻,然后把包扔了过来,莫关山弯腰去捡,伴随着身后顾小曼的惊呼,他还未来得及回头,一根铁棍就招呼上了他的后脑勺。

 

什么都没有看清,莫关山就倒在了血泊之中,失去了意识。

 

被浇满了乙醚的手帕捂昏过去的顾小曼也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

 

贺天第二天忙到晚上十点多才歇下,这天要准备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他都没怎么看手机,想问问莫关山现在在干些什么,正要打电话,房间的门响了,他妈端着杯牛奶走了进来。

 

贺天放下手机,在床边挪了个位置让陈柔坐下,“妈,这么晚了还不睡。”

 

陈柔把牛奶放下坐下后,感叹道:“你刚生下来的样子我都还记得特别清楚,一眨眼,你都要结婚了。”

 

贺天一断奶陈柔就没怎么再照顾他,都是交给阿姨带的,她对这个小儿子,总是感到亏欠。

 

难得母子俩有这样的相处时刻,陈柔就忍不住的说了许多,全是贺天从小到大的事,聊着聊着,夜也不知不觉的深了。

 

最后还是贺呈走过,看到贺天房间的门开着,就过来提醒了句,陈柔这才意识到时间,赶紧让贺天早点睡觉,明天要累的事情还多着呢。

 

贺天乖巧的和他妈道晚安,陈柔拍拍他的手,起身时,把贺天刚洗好澡吹乱的头发抚顺。

 

一时,目光有些闪烁。

 

“小天,妈妈只希望你和你哥能一生顺遂,幸福快乐。你爸生意太忙了,他也不擅表达。但他和我一样爱你,爱你哥哥,这点,你永远都不要怀疑。”

 

贺天点点头,“妈,我知道的。”

陈柔走后,都快十一点半了,母子俩聊了很多,有的关于贺天,有的关于莫关山,贺天这两天一直在奔波忙碌,脑袋一沾床就眼皮子打架,但他还是给莫关山发了条短信,带着对明天的满怀期望,什么都没想,很快就睡着了。

 

贺震说丢人,但贺天的婚事,他还是让贺呈去通知了和贺家交好的合作伙伴,这些都是大家族,对两个男的喜结连理也不觉得是有多见不得人的事,但是不知道怎么消息就泄露出去了,见一和展正希到的时候,门口都挤满了媒体的车,刚国外赶回来的祁放被他们逮了个正着,问东问西,他们不得已只能绕到后门才

勉强进去。

 

贺天穿着白色礼服,系着黑色领结,刘海往后梳了些,与平常总爱喜欢穿黑色的他比起来,今天的他就像是西方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王子,见一看到直嚷嚷,羡慕嫉妒恨。

 

贺天笑笑,但明显没有什么心思招呼他和展正希,见一察觉到,问:“怎么了?”他看了一圈,发现没看到莫关山,“咦,红毛呢?他还没到?都这个点了。”

 

贺天急的就是这个,从今天早上起来,他打莫关山的电话就没打通过,问莫父莫母,也和他一样是最后的联系在前天晚上,昨天二老在酒店里歇息了一天,没有联系。

 

见一让贺天别想太多,“说不定闹钟没响呢,唉你也不早说,不然我去你那边顺路,还能帮你看看,现在外面都是记者,都没法出去。”

 

这时,陈柔的电话打过来,贺震和贺呈坐的一辆车已经在过来了,她要去拿衣服还有化妆就晚了点,听到莫关山还没到,惊讶道:“还没来?要不我让老马绕路过去看看?”

 

除此之外,也没有好的办法了,贺天现在更不能走,不说外面都是记者,都这个时间了,如果他前脚才走,莫关山到了,那就闹笑话了。

 

婚礼开始的时间是十二点零八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来的都是商业界有头有脸的人物,还有贺震认识的几个当官的莫逆之交,和祁放的大操大办不一样,媒体感兴趣的是,如果真的能证实贺家的二少爷和一个男的结婚,抓拍到,那就是独家新闻,都是奔着第一手现场资料去的,后门前门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

 

已经快十一点,莫关山还是没有任何消息,贺天坐不住了,他大步走到会场,莫爸爸看到贺天的神情有些不对,起来拉住了他。

 

身后,十几个都是贺家世交的长辈们也投过来了疑惑的目光。

 

贺天真的有些慌了,“叔叔,我联系不到毛毛,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是莫关山的短信。

 

莫爸爸和莫妈妈死死的盯着手机,贺天当着他们的面点开信息。

 

三人同时如坠入了冰窟。

 

“我觉得我还是没有想好。”

 

“对不起。”

 

“别找我。”

 

莫妈妈腿软,一下子跌坐在了椅子上,莫爸爸赶紧扶住她。

 

贺天回拨电话过去,和之前一样,还是关机。

 

祁放正和见一聊着天,忽然领子被一把揪起,迎上的是贺天怒视的双眸。

 

“顾小曼呢!”

 

与此同时,贺震接到了一个电话。

 

老马说话打着哆嗦,电话那头,能清楚的听到救护车的鸣笛声。

 

“董事长......我们出车祸了........”老马泣不成声,“夫、夫人她.........”

 

贺天机械的,动作缓慢的回过头,贺震抬头,父子俩四目相视。

 

贺天只感觉脑袋里空荡荡的,他木讷的松开祁放,耳边,不断回响着昨天晚上陈柔温柔的嗓音。

 

“妈妈只希望你和你哥一生顺遂,幸福快乐。”

 

..........

 

..........

 

原本喜气洋洋的婚礼殿堂中,在贺震接到了这个电话后,陷入了一片沉寂。

 

.

 

莫关山醒来时,脑袋感觉被人凿开了一样,疼的他直呼气。

 

顾小曼在旁边坐着,身上的衣服全是泥泞,脸上也刮伤了好几处,她双目无神,看到莫关山睁开眼睛,才稍微有了些神采。

 

“关山,你终于醒了!”她有些激动,“你终于醒了,你再不醒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莫关山头痛欲裂,过了好半晌,他才勉强看清周围的事物,是个破旧的毛胚砖瓦房,屋子里横着根梁子,上面挂满了晒干的辣椒和蒜头。

 

莫关山花了几秒钟时间,脑海里的记忆渐渐鲜明起来,他猛然坐起身,抓住顾小曼,神情慌张:“我们这是在哪?发生了什么?!”

 

他顾不得头上的疼痛,掀开身上的破被褥下床,顾小曼拦不住,只好改扶着他,莫关山走出屋子,当他看到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绵延不绝的山脉时,大脑一片空白。

 

这时,门口的那扇旧黄的竹门被推开,一个晒得黝黑的青年背着个竹篓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砍柴用的镰刀,看到莫关山醒了,操着一口浓重口音的普通话惊呼道:“啊呀呀,你可总算是醒了嘞,都睡了七天了,俺还以为死了.........”

 

顾小曼擦了擦泪,不知道莫关山有没有听进去,开始跟他描述这些天发生的事。

 

原来那天在咖啡馆里,顾小曼还钱时,那时候他们可能就被人盯上了,一路尾随他们,然后才发生抢包那件事,那个人其实就是故意引莫关山到人少的地方,其实他同伴早就藏好在了那里,他们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抢钱,可没想到支票上的数目这么巨大,在晃晃悠悠的面包车里,顾小曼虽然醒了,可不敢睁开眼睛,那三个抢劫的就一直以为两个人都还昏迷着,在车里吵吵了半天,莫关山这一铁棍挨得有点狠,脸上糊满了血,顾小曼不记得车开了多长时间,反正她和莫关山被扔下车时,天都要亮了,那三个人拿着可以随时兑现的支票把他们扔在了距离市区不知道多远甚至可能跨省的荒山野岭的地方,还拿走了他们的手机,钱包,甚至是身份证。车开走后,顾小曼等了很长时间,确定他们不会回来了,才敢起身。

 

莫关山还是昏迷着,顾小曼怕出事,只好一个人走出很远,终于在一个山坡上看到有人在那里砍柴火,大声呼救,莫关山这才捡回一命。

 

收留他们的是住在这里的村民,一个年纪和莫关山差不多的青年,一头农民普遍剃的很短的板寸头,皮肤因为长时间做农活被晒得黝黑发亮,人瘦得很,说话时傻里傻气的,就是带着山里人的那种淳朴和不谙世事。

 

莫关山和顾小曼从寸头那边得知,这个村早就没什么人了,剩下的都是年迈的老人,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出去的再也没回来。他是舍不得把他一手养大的姥姥才没出山,这里的山一座连着一座,距离最近的小镇集市也要走上一两天的路程,全村只有他们那个老村长家有部小摩托,但是村长上省城看他儿子媳妇去了,前几天刚走,回来估计也要个把月,莫关山他们想走,只能等他们村长回来,不然这荒山野岭的,还赶夜路,山里还有野兽出没,不熟悉路的还有可能会迷路,越走越深,困死的也有,总之,没有交通工具,想要一天就出山,难如登天。

 

而且莫关山现在还受了伤,村里没有医疗设备,就一个村头的老赤脚医生,还是寸头过去拿的纱布和些止血草药,一股脑的敷在莫关山额头划开了好长口子的地方再胡乱缠上一通,幸好没再出血,不然就真的是听天由命了。

 

太阳在头顶上晒着,特别的刺眼,莫关山眼睛都睁不开。

 

顾小曼受了惊吓,担心他担心的这几天都没有睡好,眼睛红肿着,莫关山还得靠她扶着才没有跌倒在地上。

 

第一次,莫关山感受到了深深的绝望。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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