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下篇】贺红。
弃临太太的回圈让我像打了鸡血一样!!!
正文——
(一)
到了打烊的点,外面下起了漂泊大雨。
寸头临时有事,早走了一会,莫关山和小泥鳅正打扫着,店里匆匆跑进来了一对小情侣,可能是要躲雨,小姑娘也嚷嚷着饿了,就点了两碗面。
莫关山看雨外面下那么大,虽然已经过了他们关店的点,但还是接了生意,让小泥鳅收拾完就可以下班,他转头去了厨房开始下面。
小情侣点的是两碗泡椒牛肉干挑,店里的厨房就在收银台后面,开了扇小小的窗户,面煮好了端上去,外面的人可以直接端走,小泥鳅等着面煮好给小情侣上了之后才下班,莫关山把厨房收拾干净,出来坐在收银台,静静的等着他俩吃完。
“你爱吃牛肉,多吃点。”
安静的店面,情侣交谈的声音可以听得很清楚,莫关山低头玩着手机,但他这个位置,一抬眼就能看到大厅的情况,看到男生把自己碗里的牛肉全夹到了女生的碗里。
女生嘟嘟嘴,又把牛肉夹了回去,“你看你这么瘦,你才要多吃点呢,我最近减肥,不能吃荤的。”
“你哪天不嚷着要减肥,100斤不到还说自己胖?赶紧吃了!”
男生说完,直接把面对换,然后大口吃了起来。
坐在对面的女生笑笑,非常的甜蜜,看着低头吃面的男生笑容里溢满了不可言说的幸福。
莫关山看着心胀胀的,忽然间就很难受。
他想起和贺天上大学那会,他这臭脾气老是惹事,有一次和别人吵架,没说两句打了起来,推了对方一下,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故意的,摔下楼梯,直接摔了个骨折。原本是过来劝架的贺天当时就把所有的过错揽在了自己头上,学习成绩优异的他该有的奖学金全部没有了,还差点被退学,然后还要赔对方一笔数目不小的赔偿,莫关山急的直掉眼泪,是他犯得错,承担过错的那个人却是贺天。
贺天隐瞒着自己的身份,没有跟家里开口,为了赔这笔钱,他掏出身上所有的生活费还差了点,莫关山也没有勇气和省吃俭用的母亲开口,多半也是怕她伤心,两人那段日子不停的出去打工,兼职,饿了啃一个面包,渴了就喝同一瓶水,贺天人聪明,晚上还要出去做家教,莫关山每次看到他眼圈下面都是黑的,心里特别的内疚,惭愧。
这件事情过后,莫关山就好像一下子成长了,不再轻易受人挑衅,生是非,因为他清楚自己承担不起的后果,都是母亲和贺天来给他背,他的任性,全是这两个人在埋单。
那段日子,为了省钱,真的过得很辛苦,但是他和贺天都咬牙熬过来了,他们那时候也像外面坐着的这对小情侣一样,任何吃得用的,省着给对方,虽然后来事情过去了以后,生活好了起来,但留给莫关山的回忆是最难以磨灭的,相信对贺天来说也是如此,可是随着时间的逝去,那种相依为命的感觉淡了之后,如今再回想起来,往事一幕幕,就像根针不停的在心头扎来扎去,特别的刺痛,难忍。
见一说的对,他会遭到报应的。
但那也是他一个人该承担的,至少贺天,真的不应该为了他们之间再去被迫的承担什么了。
他们在一起,可以吵架,然后解除误会,和好,如果他们是普普通通的人,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任何事都与外人无关,可是贺天和他不一样,他的身份地位,无一不透露着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都被外界迫切的关注着,从知道贺天身份的那一天起,莫关山习惯性的会上网查一下有关于这个人的信息,但他也是查了以后才知道,贺天为了他,忍受了多少闲言碎语,承受了多少外界的舆论压力,而他,和他在一起生活两年,却什么都浑然不知。
莫关山以为,他和贺天一直都很幸福。
但是那些他所认为的幸福,是贺天放弃了作为继承人该有的一大半股份,不然整个董事会会有近一大半的人撤股,他们心目中的贺氏继承人,绝对不能是个和男人在一起的同屮性屮恋。
他所认为的幸福,也是贺天背负骂名,拒绝了从小就定下的婚约,女方委屈的控诉让他堂而皇之的成为了一个负心汉,无论他走到哪,只要有闪光灯的聚集下,这个问题永远被揪着不放,他就这么从一个天之骄子成为了万众唾弃。
他所认为的幸福,更是贺天从第一顺位继承人跌到了持有股份董事之一,将来贺天的父亲退位了,贺氏很有可能转手他人,贺天不得不靠自己的努力把他被迫放弃的再一点点夺回来,那些晚归到处应酬的夜晚,莫关山还不停的和他吵架,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的他从不曾注意到爱人有多疲惫,那副坚强宠溺的笑脸背后,藏匿了多少的辛酸。
但是这一切,他全都不知道。
如果贺呈没有找到他,从不关注外界信息也不看电视报纸的莫关山,有可能这一辈子都被蒙在鼓里,还一味的去责怪贺天。
“我心思不在家族生意上面,背负整个家族荣誉的那个人,就成了贺天。”
男人说起这些,言辞情绪都带上了一点亏欠。
“他独自一人承受了很多,常人无法想象。”
在莫关山的印象中,贺呈是个冷冰冰行事狠厉的人,令人恐惧不敢靠近,他过来这家面馆找自己,两个人这么坐下来说话,莫关山的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状态。
接着,就是灭顶的撕心裂肺。
“贺天他没有骗你。”
刚煮好的面散着令人食欲大增的香气,上面洒着细碎的葱花,贺呈拿起勺子,先喝了口汤。
他娓娓道来。
“很小的时候,我们的父母就离婚了,但是迫于外界压力就一直没公布,我和小天一人跟了一个,我跟着父亲,他的生意做起来了,但母亲那边却一落千丈,到了贺天上大学那会,不堪重负不得已申请了破产,父亲也是发现我的心思根本不在公司上,而且他这些年一直放不下小天和我母亲,觉得很对不起他们,就把他们重新接回了贺家,让小天来继承公司。”
贺呈吃完了莫关山煮的面,寸头被男人身上的戾气吓得躲在厨房里不敢出来,以为是什么黑社会,莫关山说什么面钱都不要,但男人临走前,还是把钱压在了碗底下。
“如果真的是你们感情上出了问题,今天就当我没有来过。”
莫关山在店里呆坐了一个下午。
是他误会了贺天。
贺天从头到尾,都没有骗过他。
却在事发后把所有的过错往自己身上揽。
和当时他不小心推那个男生下楼时一样。
这下,莫关山更没有勇气去找贺天了。
从无忧无虑的继承人被迫拉下马成为一个董事会一员,还有外面这些难听的各种各样的舆论,被千夫所指,这一切,难道不是因他而起么?
他如果再回去,贺天岂不是背负的更多?
还有感觉欺骗了自己的愧疚,这些加在一起,最后会压垮这个男人的。
莫关山最后还是忍住了去找贺天的念头。
他不在了,就不会有人逼他了。
小情侣吃完面,过来叫了好几声,莫关山才回过神,六神无主的收过了面钱。
外面的雨也终于开始转小了,雨声淅淅沥沥。
这应该是今年冬天会下的最大的一场雨。
雨天过后,终究会迎来晴天。
莫关山也相信,贺天会忘记他的。
(二)
贺天从电梯出来,依旧看到了大堂里站着的身影。
自从上次男生出现在这里,已经快过去了大半个月,每天,贺天都能从监控器里看到他在来来往往人群中的身影,而且一等就是好几个小时,雷打不动。
见一上次带男生出现在办公室里,贺天就知道见一是什么意思,冷着脸将两人都赶了出去。
但是,那个男生还是每天会过来等。
有几次,贺天目不斜视的直接走过,男生也不敢追上来,隔着很远的距离跟着到停车场,隔着马路,远远的目送他开车离开。
贺天有点烦了。
他进了电梯直接按了负一楼车库,把车开到了一个较隐蔽的位置,然后看着大厦门口的方向在车里静坐着。
晚上七点,整个贺氏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贺天才看到有一个纤瘦的身影落寞的走了出来。
身后是保安极其厌烦的催促。
男生边走,不停的回头看着出口的方向,最后,保安实在是火了,冲他吼了一声,男生这才加速走开。
贺天一脚踩了油门。
宽阔的马路上,一辆黑色的车一百八十度转弯,横在男生面前,截断了他的去路。
贺天摇下车窗,男生看到他,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刚想说什么,贺天冷冷打断:“我上次救你,不是上演什么英雄救美的戏码最后让你来献身的,你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很惹人厌恶吗?”
男生低下头,脸上的红润褪了干净。
贺天从钱包里抽出张卡,扔在了他的脚边。
“不就是为了钱吗?现在钱给你了,给我滚远一点。”
男生眼圈红红的,眼泪快要溢出眼眶。
他没有捡起地上的卡,而是抬头看向贺天。
像一只倔强的小鹿,撞坏了犄角也不愿回头。
“这个世上,不是什么感情都可以用钱来衡量的!”
贺天有一瞬的恍惚。
多少年前,也有人对他说过这句话。
当时说这句话的人,带给他的是不住的悸动,然而到了现在,再听到这句话,他只觉得好笑。
手撑在车窗上,男人露出了戏谑的笑容。
邪魅,顽劣。
紧紧牵动着男生的心脏。
“难不成,你是喜欢我?”
男生的脸一下子红了透彻。
对方的反应,让贺天像看到了天大的笑话般,轻笑两声,眼底流露出了轻蔑。
“因为我救了你,所以你觉得你自己喜欢上我了?”
男生感觉到窘迫,脸更红了。
“我..........”
贺天发动了车子,看都不看男生一眼,冷漠道:“卡里也没有多少钱,就当这些天你在我这打工了,以后别再来了,不然我会让保安直接轰你出去。”
男生特别不解:“我做了什么惹你生气的事情吗?如果先生你不喜欢我出现在你上班的地方,我就不来了,我可以........”
“把你的喜欢用在值得喜欢的人身上吧。”贺天还是没看对方,男生眼睛里的纯真,对爱情的美好憧憬,让他心脏某个地方在不停的撕裂。
曾经,那个人也用过这样的表情和他说话,眼睛里,全是自己的影子。
贺天不禁想起了在那片凸尽的桂树下,莫关山红着脸答应和他在一起时的场景。
就算时间过去这么久,不管经受过了多少岁月的洗礼,那个人的身上始终都保持着那么一股干净纯真的气息,贺天想保留那份人生中最美好的回忆,让莫关山永远都简简单单的活着,一辈子,只做属于他的天使。
贺天知道自己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了。
已经经历过了感情伤痛的人,怎么还会再去伤害另一个人来缓解那种致命的痛苦。
贺天拒绝了男生。
“谢谢你的喜欢,但是很对不起。”
他笑的异常温柔。
“我有爱人了,除了他,我眼里不会再有别人。”
男生微愣。
他羡慕极了。
羡慕那个人,可以拥有这个男人的温柔。
男生捡起地上的卡,还给了贺天。
还有上次给的多余的小费。
“祝您和您爱人幸福。”
贺天没有接过。
他冲男生笑笑,接受了这份祝福,驱车离开。
路上,贺天抑制不住心底压抑了将近三个多月的想念,车速不断的往上增加。
他冷静够了,也试着逼自己放下,忘记莫关山。
但是,他做不到。
这三个月,只是折磨的他更加想念那个人。
贺天觉得自己真的疯了。
他,中了一种,叫莫关山的毒。
这辈子都没有可能戒掉。
(三)
莫关山看着站在店里的一群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从进来时就特别的嚣张,甩破烂似的扔过来一张纸,说政府已经把这条街的产权让出去了,开发商要收回所有的店面,租金退回,限他们在一个星期之内搬走。
莫关山“呸”了一声,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你让我们搬就搬,这里老子签了十年的合同!就算让我们搬,也得有违约金!我要房东过来和我谈,你们哪里来的滚回哪去!”
来者本来就不善,不知道这样的人怎么会和开发商勾搭上,纯粹吓唬吓唬人的,虽然这段日子,陆陆续续一条街上的有很多商户都关了店,莫关山不知道他们到底使了什么鬼把戏,可他最唾弃的就是这种耍阴招的家伙,他丝毫不畏惧。
站在最前面的人胖的跟只猪一样,脖子里戴了根特别粗的金链子,莫关山感觉在哪看到过,但又一时想不起来,直到对方不正经的开口调戏:“这不是贺氏那个小儿子养的情人嘛?也是,有贺天给你撑腰,你当然嗓门敢这么大,谁让人家财大气粗,像我们这样的小生意人,惹不起哟惹不起。”
莫关山握紧了拳头。
他冲寸头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报警。
胖男人笑眯眯的,旁边立即有一个人拦住了寸头的去路。
“莫老板,我和贺天也算得上是老熟人,我呢,是个特别念旧的人,所以这次,我客客气气的请你从这搬走,看在老熟人面上,就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到时候要不搬走,没关系,现在是法制社会,但是呢,贺天能护你一时,不可能护你一世,我到时候有的是法子让你生意都做不了。”
莫关山强忍住心间的怒火:“你!”
有那么一刻,他真的特别想拿起旁边的椅子就往这个笑的特别恶心的男人脸上砸过去。
但莫关山硬生生的忍住了。
他答应过贺天,他不会再使用暴力,他是成年人了,他不能意气用事,冲动的制造下自己所不能承担的严重后果。
但是这种地痞流氓,实在是太狡猾可恨了!
双方对峙着,一时谁都不肯让步,那帮人一进来,把很多客人都吓跑了,胖子挑着张桌子坐下,居然还说要吃面,要尝尝莫关山的手艺,那副嘴脸,莫关山怎么看怎么恶心。
“滚!我不做你的生意!..........”
“让他给你下厨,你不配。”
那个声音出现的一瞬,莫关山的身子震了震。
所有的人目光都转向了门口。
贺天站在那,浑身冰冷的气息让一开始那些跟着胖子挑事的小混混都没有了声音。
他们都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在这座城市,谁都知道贺天,除了被他一直精心呵护着的小傻子毛毛,所有的人,都清楚他的手段。
双眸冷冽如霜,贺天一眼一眼扫过那些人。
看到莫关山,男人忽而微笑,身上令人止步的胆寒瞬时融化了干净。
“别怕,我在。”
隔着一群人,莫关山和贺天遥遥对视。
看到贺天出现在这里,他焦躁不安的心忽然之间就得到了平静。
莫关山不明白。
但也疼的不能自已。
贺天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他心情五味杂陈,贺天走进来,店里乌泱泱一群人自动的都让开了一条道。
贺天走到莫关山面前,站定,很轻,用两人之间只听得到的声音,“冷静的差不多了?我来接你回去。”
莫关山很不自然的避开视线,面对贺天,他刚刚独自应对胖子那些人的无所畏惧全都碎成了一片一片,消散在空气中。
“我说过了,我们之间.........”
贺天上前一步,气场的压制让莫关山屏住了呼吸。
“莫关山,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
感受到贺天咄咄逼人的目光,莫关山气息开始不稳。
他告诉自己这个时候不能怂,不能让贺天看到自己的意志不坚定。
他不能再拖累贺天了。
不能。
莫关山鼓起了勇气:“贺天,谢谢你今天能来,这是我自己的事,我会自己解决。也请你以后再也不要来这里了。”
被一群人围观着的尴尬,莫关山话说的很不留情面。
“贺天,我早就说过了,我们结束了,你别再..........”
接下来的话,他没再说出口。
贺天抓过莫关山的手按在身后的墙上,捏紧他瘦削的下巴,在众目睽睽之下,堵住了那片唇。
不管莫关山如何挣扎,贺天都不松手,哪怕是唇间尝到腥甜,嘴唇被毫不留情的咬破,他都不肯再退一步。
渐渐的,莫关山不再挣扎。
他从贺天的吻中,尝到了一丝决绝的味道。
忽然,贺天松开莫关山。
指腹擦过男人微红的眼角,他语气恢复了以往的宠溺与温柔:“煮好碗面,乖乖的在这等我回来。”
莫关山心头划过一丝不安,下意识的就抓住了贺天的手:“你要去哪?”
贺天不说话,只是微笑的看着他,温暖的指尖在脸上逗留片刻。
莫关山紧紧抓着那双手,不愿意松开。
身后的胖子早就快看不下去,不耐烦地道:“话我反正带到了,白纸黑字在这,你们不搬也得搬!”
一行人转身就要走,贺天不慌不忙,用力掐了把莫关山的脸之后走上前去。
这次,莫关山没再来得及抓住这个男人的手。
“老陈怎么见到我就走,也不和我这个晚辈好好的打个招呼。”
贺天走到胖子跟前,拿出烟盒递了一根给他,可胖子就当没看见一样,丝毫不领情,贺天也不觉尴尬,自己点上。
“这地方小,我们换个地方谈?”
胖子冷哼一声:“贺天,我知道你本事大,但是这次呢,你也别想耍花样,政府的公章都敲在这上头呢,我看你有多大的能耐能扭转乾坤。”
吐出口烟,贺天笑笑:“瞧您说的,就算我有通天的本事,该求人的时候还是得求人,这样的小面馆,能劳驾您亲自跑一趟,您肯定是有备而来吧,我们就别拐弯抹角了,打开天窗说亮话怎么样?”
莫关山和寸头在后面听得大气都不敢出。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贺天和胖子身上,寸头这个时候想要报警,被莫关山拦住。
两人四目对视,莫关山轻轻摇头。
他只说了四个字。
“我相信他。”
胖子看了贺天一会,忽然哈哈大笑。
他用力的拍了两下贺天的肩:“你果然比你爸爽快多了,好,我们就出去谈,叔叔这次给你个面子。”
贺天手往外一伸:“请。”
胖子整了整衣领,领着身后的人率先走了出去。
贺天跟在最后,出门的时候,他顿了下脚步。
回头看向莫关山,对方的目光也死死锁在他的身上。
贺天忍住心口的酸涩,冲他强颜欢笑。
“毛毛,等我回来,可以吗?”
这种时候,自己还能说不吗?
这个不顾一切的傻子,莫关山如何还能够拒绝。
喉间的酸涩感一阵强过一阵,莫关山快速的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他不想让贺天分心。
莫关山抬头,努力微笑道:“我在家等你回来。”
(四)
“砰!”
贺天被一拳重重击打在腹部,剧烈的钝痛感让他不由得在打他的人面前弯下了腰。
下一秒,头发被猛地拽住,弓着身子的他被迫又是承受住一拳,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墙面上,身后是胖子得意的笑声。
“小天,别怪陈叔叔狠心啊,条件咱们说好的,你让我把当年的这口气出了,你家小情儿的店,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我就再也不去打扰他了。”
贺天抹了把额头的血,鲜红的液体滑过眼角一时让他视线感到模糊。
他靠在墙上,这里是条死胡同,出口被层层带着棒球棍的人围着,虽然只有十几人,但是那棍子一个个下来也不是开玩笑的。
也是,能来围观贺氏集团小少爷被人按在地上挨揍,这种场面这辈子都指不定能碰上一回。
但是自己种下的果,贺天也认了。
莫关山之前就劝过他,事情不要做太绝,当年把这个胖子的所有后路都断了,现在被他反咬一口,也算是自己的报应。
挨一顿打,能换来莫关山的安宁,贺天觉得很值。
他吐出口血水,看着眼前的这些人,冷笑:“你们有几个人,一起上,打完了,我还要回去陪我老婆。”
所有人面面相觑,除了开头揍上两拳的胖子,一时之间,谁也不敢先动手。
他们都是怕被贺天记住长相,遭到日后报复。
看到这群没出息的,胖子往地上吐了口口水,恶狠狠的道:“全都给我上!一个也别手下留情!店在老子手里!看他敢还手?!”
贺天捂着隐隐作痛的腹部靠在墙上轻喘着,也许刚刚挨得那几拳让他看起来不再盛气凌人,站在最前面的那两个犹豫的上前,胖子呵斥他们:“动手!”
他们鼓足了勇气,一人一脚用力踹向贺天。
有了出头鸟,接下来的一些人都不再胆怯,越来越多的人都围了上去。
寂静的深夜,除了暗巷里接连传出的拳打脚踢,还有属于男人轻不可闻的几声闷哼,外面的世界仍旧光鲜亮丽,谁也不知道在这僻静的角落里发生了什么。
贺天不记得时间过去了多久。
胖子他们终于打够了,临走之前,把莫关山店里的产权分配蜷成一团,扔在了满身血污的贺天身上。
背靠在墙上,浑身上下疼的厉害,贺天连挪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他歪倒在地上,被踩的血肉模糊的手一点点往前挪动,拽住了那张纸。
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吓了莫关山一跳。
他看到在屏幕上跳跃的那串熟悉的数字,坐立不安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贺天,你在哪?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电话那头,一片寂静。
除了几声微不可闻的喘息,莫关山什么都没有听到。
“贺天?”
听到那个为自己担心的声音,贺天笑了笑。
他拿着手机,仰头看着天空的万千繁星,漆黑的眸底映着今晚晴朗的星空,闪闪发光。
“毛毛.........”刚开口,他就受不住心口的疼痛,剧烈咳嗽起来。
莫关山浑身被恐惧笼罩着:“贺天!你在哪!你出事了对不对?!”
这一刻,贺天感到特别的满足:“我终于..........不再依靠我父亲给我的权力,地位,金钱..........为你做了件事..........”
“毛毛..........”贺天像一只破败的布偶,浑身上下伤痕累累。
他眼皮感到越来越重。
可有些话,他再不说,会感觉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
他把那张产权证明塞到胸口,贴近心脏的位置,“如果你真的不想和我在一起了...........把我送你的戒指带走好吗?.........”
莫关山忍住哽咽:“贺天,你什么都别再说了,你告诉我,你在哪?”
他连外套都没拿,穿着拖鞋夺门而出。
寒风冷冽,只穿着一件单衣的莫关山在街上像个亡命之徒,快速的奔跑着。
贺天虚弱的身音还在继续。
“那是我用第一份打工的钱..........自己赚的钱........给你买的...........恐怕我以后,都不会这么努力地去喜欢一个人了...........”
莫关山害怕的身体止不住的在发颤。
贺天的气息越来越弱。
“是你教会了我怎么去爱..........”
“莫关山.........”
“我...........”
手机从满是血迹的手掌滑落,掉在了地上。
莫关山倏地停下了脚步。
“贺天?”
气喘吁吁,剧烈奔跑过后,心脏疼的好像要从胸腔口跳出来。
“贺天!你TM的给我说话!”
“贺天!”
“..........”未挂断的手机,一遍一遍不断的回荡着莫关山声嘶力竭的叫喊。
(五)
贺呈赶到医院,看到全身上下都被纱布缠满的贺天躺在病床上,脸惨白一片,一点生人的气息都没有。
莫关山红着眼睛站在一边,愧疚感让他已经什么都说不出口,呆呆的围着来查房的医生转来转去,像具木偶一样。
贺呈看着这一切,再开口,整个人仿佛来自地狱。
“谁干的。”
莫关山刚要接话,贺天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用缠着绷带的手抓住了他的:“毛毛,我饿了。”
“饿了吗?我马上去把汤热一下,你等我。”莫关山特别紧张,生怕贺天动一下就牵扯到了他身上的伤,拿起一边的保温瓶赶紧走了出去。
莫关山离开之后,本来就安静的病房更显死寂。
贺呈走到床边,看着脸上都带着青紫伤痕的贺天,不知不觉握紧了拳头。
“谁这么大胆子,把你弄成这副鬼样子。”
这样的贺天让贺呈的呼吸都紧了一下,“你要出了事,爸妈会崩溃的。”
贺天看上去很吃力,贺呈要上前扶起他,手还没碰到,肩膀被猛地拍了一下,下一秒,贺天从床上坐了起来,生龙活虎的样子和刚刚一副半死不活的鬼样完全是两个人。
“哈哈,被吓到了吧?”
贺呈两道剑眉猛的一皱。
“臭小子!你敢骗我!”
他松了手,贺天又往后倒了下去,这一上一下的动作牵扯到伤口,他疼的龇牙咧嘴。
“疼疼疼啊!哥,我可是真的挨了一顿毒打来着,你能不能温柔点?”
贺呈感觉自己被耍了:“莫关山在电话里都哭了你不知道?老子以为你他妈要死了!”
男人回头想想,一路连闯了好几个红灯,还不知道跟父母怎么交代不要命赶过来的自己真是蠢的可以。
贺天留意着门口的方向,笑的特别调皮:“我浑身上下真的都是伤啊,这一点也不夸张好嘛?我故意让他们打的,不然你以为那些小喽啰能碰到我一根手指头,开玩笑。”
看到贺天没睡,贺呈放下了心,可他不能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告诉哥,是谁把你弄成这个样子的。”
贺天很轻描淡写的笑笑,“我会解决的,你放心吧。”
贺呈拉过一张凳子坐下,很无语:“你嫌生活过的太安逸了?没事给别人当沙包打?”
“那还能怎么样,”贺天说起这个也很无奈,那帮龟孙子下手可是一点也不手软,他要是不注意着要害,可能真的就一条命交代在那了,“我要是不使这招苦肉计,你以为莫关山那性子能乖乖的跟着我回来?我本来就愁着怎么把那小子给绑回家去,结果正好,这回老天都在帮我。”
贺天越说越得意,配合着他被上了药水的脸,显得有点滑稽。
“哥,你真是没看见这几天,毛毛对我真的是,捧在手里怕冷了,含在口里怕化了,我说东他绝不往西走,我说想喝甲鱼汤,他一大早就去菜场给我买新鲜的炖好几个小时拿过来,特别乖,特别听话,要是在床上也能..........”
“你闭嘴吧。”贺呈听得头疼,赶紧打断他,“你是不是有病?谁教你的鬼主意?莫关山这几天担心的整个人魂都好像丢了,开玩笑也得有个限度吧?”
贺天低头浅笑。
眼底略过几分失落。
“是他自行主张要从我身边离开的,我没有同意,他擅自给我和他的感情就做了决定,他以为自己是圣人?全世界的人都结合起来只会针对他一个人?他走了难道那帮老头子就不会盯着我虎视眈眈了?开什么玩笑,猪脑子。”
贺天对莫关山那种自我牺牲的想法特别的生气,可他也无可奈何,两人之间的嫌隙从来都存在,如果这次他不想个办法彻底根除,以后莫关山心里的疙瘩还是会存在,他仍然从自己自卑的世界里走不出去,觉得带给他一系列麻烦的都是因为他。
那个小傻瓜,单纯的让人生气,又特别让他心疼。
“对他强的不行,就来软的,我可以允许他离开我身边一年,两年,只要他需要时间。但如果这个离开变得没有期限的话——”
一瞬,贺天的目光变得无比深沉。
“他想都别想。”
贺呈觉得这种充满了算计和步步为营的爱情,太累了。“你独占欲太重了。”
贺天大方承认:“莫关山,他只能是我的。”
没几分钟,莫关山捧着热好的汤回来了,贺天又恢复了先前病恹恹的样子,贺呈看戏看的眼花缭乱,叮嘱了两句,就先走了。
冬日的晌午,莫关山坐在床沿,一勺一勺认真的喂着贺天喝汤。
阳光洒在他的身上,白皙的肌肤都透析出了纹理,贺天身上受了伤,眼睛可好的很,他就这么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人,时间久了,莫关山都有点不好意思。
“你干嘛老看着我?”
贺天舔了舔嘴角的汤渍。
“毛毛,你真好看。”
不知道是不是阳光太过于温暖,莫关山脸色微红,“说什么呢,我哪有你长得好看。”
贺天被夸,笑的眉开眼笑。
他仗着自己受伤,朝莫关山撒娇:“那你亲亲我。”
“亲什么亲,你不是受伤了吗?好好在床上躺着。”
“我嘴巴不是还好好地嘛,”贺天得寸进尺,“你要是不亲我,我可亲你了。”
贺天做事向来说一不二,眉头都不皱一下的,莫关山真怕他乱来,忙妥协:“好好好,我亲你还不行?你别乱动,扯到伤口就不好了。”
他闭上眼凑过去,巴掌大的小脸已经在可见的程度下红成了一片,贺天看的忍不住,抬头吻了上去。
莫关山心里一跳,但他没有躲开,而是缓缓压低身子,让贺天躺回床上,张开舌头,像只小奶猫一样,轻柔的舔舐着贺天刚喝完汤还带着点咸味的唇瓣。
外面洒进来的光线有清晰可见微小的尘埃,莫关山的背影融在了阳光之中,有几束落在贺天的黑发上,折射出光圈,时间好像静止,只有两人彼此舌尖不停搅动着的水声。
一吻完,莫关山不置可否的红了脸,贺天则躺在床上心满意足的咂了咂舌。
“下午可以睡个好觉了。”
莫关山一声不吭的收拾着汤碗,忙碌的背影让贺天心柔软一片,伸手拉过他坐在床边,握紧那双跟女孩子差不多一样纤细的手。
“毛毛,别再为那件事自责,那帮人我哥不会放过他们的,你放心,我这顿打不是白挨的。”
莫关山别过脸,“我没有............”
贺天叹了口气,无奈,他现在不能用手去抱莫关山,只能更加握紧他的手。“毛毛,我所做的任何一件事,都证明我爱你,为了你,做什么,我都觉得值得。”
莫关山这几天吃没有食欲,睡也睡不好,每次半夜醒来看到他在那小小的陪睡床上翻来覆去,他内心的忐忑与歉疚贺天都看在眼里,但是他选择当没看见,也是想小小的惩罚一下莫关山。
但是也不能欺负的太过了,贺天不大舍得莫关山为自己伤心成这副样子。
“莫关山,我爱你,才会为你赴汤蹈火,就算以后我们不在一起,听到你有危险,我还是会像这次一样奋不顾身。”
莫关山赶紧捂住他的嘴,“胡说什么?哪有下次了,不准再有下次!”
贺天亲了亲他柔软的掌心,“宝贝儿和我好好地,就不会有任何下次了。”
莫关山扑进了他的胸口,因为贺天的伤也很注意轻重,但贺天还是忍不住用两条行动困难的手抱住了他。
都说大难必死必有后福,看到贺天醒来的那一刻,莫关山真的觉得什么都没有比这个人活着还重要。
以后有任何闲言碎语,他会陪着他一起度过。
即使被万夫所指。
即使被千人唾骂。
他都会和他一起扛过来,一起承受。
决不再让贺天独自面对。
他,莫关山,绝对不会再软弱。
“贺天.........”莫关山埋在男人散发着淡淡药味的胸膛,红了鼻子,“我不会再和你分开了,不会.........”
想起浑身伤痕的贺天躺在担架上奄奄一息的样子,他就不住的后怕。
“一辈子在一起,哪怕是生死,都不能再将我们分开。”
贺天亲了亲莫关山的发旋儿。
眼底,露出狡黠。
“当然。”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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