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溺2。】贺红。


莫关山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他打量了下房间,知道自己在家酒店,但怎么来的,他完全想不起来了。

喝断片之前,他倒是还记得一点,他和贺天他们一起去了海边一家农家乐吃饭,那个见一别看像个白斩鸡一样,酒量好的吓人,贺天也不是吹的,点的茅台,几乎都是那两人喝掉的,莫关山比较怂,喝了半瓶红酒之后就不省人事了,真是给人家尽添麻烦。

大脑这下彻底清醒了,除了还有宿醉带来的不可避免的头痛口干,莫关山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想给顾小曼打个电话,昨晚一晚上没回去,他肯定要被骂的狗血淋头。但拿出手机,才发现没电,莫关山在房间里溜达了半圈,才发觉自己穿的是浴衣,身上除了短裤,他自己的衣服全都不翼而飞,他翻遍了房间也还是没找到。

莫关山正着急,外面有人敲了敲门,他过去把门打开,是贺天,手上拿着叠好的衣服,正是他的。

男人一天到晚脸上都带着笑,“醒了?昨晚睡得怎么样?”

莫关山早起邋里邋遢的,刚才找了半圈衣服找的有点着急上火,从贺天手里拿过衣服的动作跟抢一样,“我衣服怎么在你那啊?”

贺天好脾气的解释,“昨天你喝多了,满身都是酒味,我就拿去让人洗了,穿了身上也舒服点,是我自作主张,不好意思。”

莫关山又想打不分青红皂白的自己一巴掌。“对不起啊,我可能还没酒醒,头还疼,说话重你别放在心上。”

“怎么会,”贺天指了指他旁边的房间,“天还早,不着急,你再继续睡会吧,我就在隔壁,吃午饭的时候我再叫你。”

“麻烦你了。”正要关上门,莫关山想起没电的手机,又叫住贺天,“我手机没电了,你能借我打个电话不?”

贺天苦恼的笑笑,“昨天只是想吃个晚饭,也没想到天会下雨,我充电器就没带。”男人似乎一眼就看得出来他在想什么,“给女朋友打电话?”

莫关山心里挺过意不去的,“是啊,我昨晚一晚上没回去,手机又没电了,她不得着急死。”

他低着头,贺天脸上的笑瞬间消失,眼底的阴鸷好像要把眼前站着的人一口吞下。

莫关山已经做好抱着必死的心态了,顶多回去跪个搓衣板睡一星期沙发什么的,男人嘛,经历这些大风大浪是必须的。

这么安慰好自己,男人的心态转变的跟个雷阵雨天气一样,一下子又多云转晴了。

贺天半靠在门框上,恢复了笑容,“昨晚看你喝多了,我就借你的电话给你女朋友打了电话报备,免得让她担心。”

莫关山实在没想到贺天能把事情做的这么周到,身为一个男人,哪会没有几个爱吹牛逼胡天海地的朋友,可玩的时候痛快,回家就难过了,顾小曼管的莫关山很紧,特别反感他和他那些朋友一起玩,老婆和兄弟不能并存,这句话果然不是没有根据的。

可贺天就完全被排除了这个行列之外。

试问哪个大老爷们酒喝嗨了,还记得给喝挂了的哥们老婆打电话说明情况?贺天这个朋友简直完美的让人找不出一丝毛病,怪不得顾小曼对他刮目相看,每次知道他和贺天在一块都不会说什么,回去的比较晚也不生气,换做别人,说不定屋顶早被掀了。

顾小曼人是好,但她的脾气说风就是雨,莫关山大多都是让着她的,她的妹妹还在上学,家里父母又老了,顾小曼每个月几乎一半的工资都要寄回去,莫关山知道她的辛苦和压力,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他很佩服顾小曼的毅力,一个人养活全家大小,而且她跟了自己十年,无论他上大学还是去当兵,这个女人都一心一意的等着他,身为一个男人,他想让自己的女人过得好,可偏偏就是没有本事,炒股亏了,唯一的经济来源也就是那点交了税后的七八千死工资,还要开支,还要存着买房,其他的啥也做不了,他也不敢下那个本。

可就算是这样,顾小曼也从没花过他一分钱,甚至还一直省吃俭用,自己也存了点钱, 想着以后给他换辆好点的车。

顾小曼这辈子的指望就是他了,莫关山也能理解她怕自己认识乱七八糟的人走上弯路,兄弟面前,大家都说他怎么怎么怕老婆,而莫关山自己心里明白,他是顾小曼的全部,他不能让她伤心,让她失望,他一直都在尽可能的,想把最好的都给她。

至少,给她的婚礼,一定要隆重。

莫关山就是喝多了嘴巴不带把,稀里糊涂的醉话说了一堆,全都围绕着顾小曼,可见,这个男人有多深情,也对自己充满了无力。

莫关山对昨晚发生的事早就没有了记忆,他就以为自己喝多了睡了过去,他也只是因为不想喝酒随口一提要去接顾小曼下班的事,没想到贺天还记得了,居然还给她打了电话通知一声,以免她担心。就这事,他对他这个邻居的好印象又上多了一分。

“真的太谢谢你啦,一直在给你添麻烦。”

回去的时候已经快要下午两三点,两人随便吃的午饭,莫关山和贺天到了家分开时,他一再的向贺天表达谢意。

星期六,顾小曼也在家,她在屋里听到动静开门,小夫妻俩一再的对贺天表示了感谢。

“昨晚雨大的要死,要不是你让你朋友来接,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了。”顾小曼提起这件事,又是一脸小迷妹样,“帅哥的朋友果然也都是帅哥,哈哈,要不是我妹妹还小,真想让你做我妹夫。”

贺天是典型的笑眼,一笑就弯成了月牙,特别勾人。“应该的,邻居就是要互帮互助,不是有句话,远亲不如近邻。再说了,昨晚也是我的确自作主张,这些都是小事,你们别太在意。”

“也不能一直让我们占你的便宜啊,”顾小曼想起莫关山之前提过要请贺天来家吃饭的事情,现在又是周末,很自然的就邀请了,“反正今天大家都不上班,关山他手艺特别好,我出去买点菜,你晚饭就在我们这吃得了。”

说着,她就进屋去换衣服了,贺天觉得很不好意思,莫关山却把他给拉了进来,“是啊,你反正也是自己瞎凑合,我们本来就要自己做饭的,不差你这一双筷子。”

盛情难却,贺天就不推脱了,在莫关山给他拿拖鞋的功夫,他简单打量了一下房子,一栋楼的格局基本是一样的,可他还是好奇,好奇这个男人的生活,好奇他生活的状态,想要了解一个男人,无疑在他的家里最容易挖掘到对方的兴趣爱好,因为在意,所以把一切细小甚微的事物都放大化的关注。

贺天一走进来就看到沙发上面挂着的莫关山独照,男人穿了个蓝胖子的玩偶装,脸臭臭的,但还是对着镜头比了个V,他走过去忍不住拿起来细看。

莫关山趁着贺天在楼下参观的功夫,说了句“随便坐”后腾腾腾跑到楼上,顾小曼这时已经换完了衣服,拿着面镜子站在窗边戴隐形眼镜,莫关山叫了声老婆,从后面抱住了她。

“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老是喝断片,还让你担心。”

顾小曼没好气的推开他,“滚,我忙着呢,该干嘛干嘛去。别捣乱。”

莫关山下巴抵在她肩膀上,镜子里照出来的脸委屈巴巴,“你别生我气啊,你也知道的,我喝多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说真的,以后再也不喝了。”

顾小曼踢了他一脚,“你哪里看出来我生气了,”想到家里还有人,她压低了声音,“你跑上来干什么,还不去招待人家。”女人又从包里拿出口红,看都没看莫关山一眼,“告诉你啊,我总有一种感觉,感觉你和贺天交朋友,绝对没有坏处,人家一看就是会赚钱的料,你和他深交,总会得到好处的。”

莫关山知道顾小曼说的是什么意思,可他故意拐了个弯,开玩笑道,“你是财迷啊?他要是给你500万的话,你是不是得把你老公卖了?”

顾小曼飞了记白眼,“别说500万,别人给我50万,我立马把你打包了送过去,还包邮。”

和顾小曼认识到现在,莫关山就没有吵赢过,见讨不到好,他从顾小曼一直备着的放零食的抽屉里拿了点吃的,顾小曼就跟在他身后下的楼,问他,“贺天喜欢吃什么?我要不要再买点酒回来?”

“别别别,”莫关山现在一听到酒这个字就脑壳疼,“他不挑食吧,我看他什么都吃,你想吃什么就买什么。”

“嗯,行。”

顾小曼和坐在沙发上的贺天打了声招呼就走了,刚关上门,莫关山想了想,不放心,出去喊了声,“开车慢点!”

顾小曼都快走到电梯口了,听到声音,转身朝他飞了个吻。

枝叶末般的小细节里都显现出两人的幸福,贺天握紧拳头,发现这屋子压迫感莫名的重,快挤得他不能呼吸。

尤其是在看到放在电视柜上正对着沙发的那张两人合照,贺天想把它撕的稀巴烂,连同照片里窝在男人怀里笑的一脸甜蜜的女人一起,永远从他的视线里剔除。

莫关山在厨房里把一些小零食摆在盘子里,然后又泡了杯果珍,端出来时,贺天手上正好拿着那张他和顾小曼的合照在看,男人不好意思的笑笑。

“结婚照还没来得及拍,想过年的时候去个暖和点的地方。”想到贺天见多识广,莫关山就问他,“咦,你有没有好点的地方推荐一下。”

贺天看着照片,缓了好一会才开口。“你们在一起........很久吗?”

他上次刻意留下的吻痕,难道没有被发现?

莫关山把东西放下,自己先打开一包牛肉粒嚼了起来。“嗯,我们高中那会就好上了,”说起这个,莫关山一直挺自豪的,“我们班就我和她好的时间最长,以前的那些全分了,说出去都羡慕的要死,哈哈。”

贺天又看了照片好一会才把它放了回去,家里收拾的很干净,沙发上到处都堆满了毛茸茸的玩偶,大的小的,莫关山随手抱着一个看起了电视。

“你要不要看什么电影,前段日子装了数字电视,可以点播的,这个大屏幕看电影特别爽。”相处的多了,莫关山其实是个特别自来熟的,就算贺天半天不讲话,他也能一个人叨叨叨说上半天,气氛完全冷不下来。

男人拿起遥控器开始真的认真挑选起想看的电影,贺天坐在窗边的个人沙发上,今天仍旧是阴天,屋里的光线并不是很好,顾小曼在走之前打开了纱窗,高空的空气比地面低了不少,但莫关山还像个小孩子一样,穿着单件毛线衣,快十二月的天,脚上还套着人字拖。

南方的冬天很湿冷,衣服和被子永远都是潮的感觉,贺天想,晚上抱着莫关山睡,肯定特别暖和。

莫关山挑的是一部国外的特工片,他的视线不多一会就被屏幕给吸引了过去,贺天端着果珍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很不经意的挑着话和莫关山聊天。

“你才27,怎么想要结婚了,你说你女朋友工作的地方,不是一说怀孕了的话就会被开除吗?”

莫关山盯着电视眼睛眨都不眨一下,“那个啊,你看,我和她在一起这么久了,总得定下来吧,孩子倒是不急,反正看她自己呗,想生我们就要,要了没工作,我也养得起她。”

贺天拿着玻璃杯的手紧了紧,“还真挺羡慕你们的。”

莫关山看了他一眼,难得的眼睛里带着笑,“你也赶紧去找一个,你这样的条件,不愁找不到。男人嘛,到了一定岁数都想要个家,人合适,看的对眼,那就对了,没那么多讲究,毕竟是要过一辈子的,合得来最要紧了。”

贺天跟着笑,“那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莫关山脱口而出,“好啊,你这样的男人简直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好吗?要不是我说,被你看上的人肯定是上辈子烧了高香,你人好有钱这都不说了,关键你一个大男人还能这么体贴,特别是小细节那些,哎,我也形容不来,像我老婆看的那几部肥皂剧里面说的,就像个公主一样被宠着,哪个女人不想这样。”

“是吗?”听着喜欢的人这么夸自己,贺天从进屋阴霾到现在的心情终于好了那么点。

竟然在莫关山的眼里他是这副模样,那他以后就是这样的人。

电影放了没多久,顾小曼就拎着大袋小袋的菜回来了,她和莫关山都会做饭,问贺天有没有忌口的,然后两人就一起去了厨房收拾准备,剩贺天继续看那部其实他早就看过了的电影。

之前也不记得和谁看的了,感觉特别没意思,但今天,贺天看的很认真,也可能是想要努力转移视线来忽略掉厨房里时不时传来的欢声笑语,这将近两个多小时的电影就显得特别漫长,看完了, 也不过才五点多,莫关山他们那边才刚刚下锅,等吃饭还得有些时候。

等天完全差不多黑的时候,最后一道菜鱼头豆腐汤终于摆上了桌,五个菜一个汤,全是莫关山做的,贺天本来不吃鱼头啊内脏这些东西,但是这顿饭他吃的特别香,一连吃了三碗饭,那道土豆炖牛肉几乎是他一个人吃的,胃口好的让和他出去吃过几次饭的莫关山惊了好一会。

“贺天,原来你挺能吃的啊?可是在外面我见你筷子都不怎么动。”

贺天也很意外莫关山的手艺,“可能是很少吃得到这些家常菜吧,外面的油太重,我就不太喜欢吃。”

顾小曼给贺天夹了块虾仁,“你喜欢他做的菜以后就常来,反正他五点就下班了,闲得很,你来还能帮我看着他点,免得又外面瞎晃。”

“我哪有!”莫关山不服气,“我这么大人了,你还怕我离家出走?”

笑笑,顾小曼也给他夹了一个到他碗里,“闭嘴吧你,看你瘦的,嫌我做的饭不好吃,自己做的就多吃点。”

贺天拿过餐巾纸擦嘴,不动声色的把刚才吃下去的虾仁吐出来,揉成一团,扔到了垃圾桶。

“对了,”他放下筷子,很认真的神色,“我这几天想着一件事,正好今天你们俩都在,我就和你们商量一下吧。”

莫关山和顾小曼也都放下了碗,尤其是莫关山,看贺天一脸凝重,他以为自己投的那股票全崩盘了,紧张起来,“什么事啊?”

贺天开门见山,“前几次聊天我都听你提起你有想开餐厅的意向,就是资金这方面困难,今天我吃这顿饭,你的手艺我觉得适当的做一些培训的话,完全是可以自己开店的,现代人生活节奏太快,一直吃便当快餐什么的他们也吃腻了,像你这样,就做家常菜,随便开在哪家写字楼下面,生意肯定好。”

莫关山没想到自己不过就才做了这么几道菜,居然可以有那么高的评价,顿时有点不知所措,倒是顾小曼很镇定,“话是这么说,可开店钱可不是一点点,还有店铺租金啊装修这些,乱七八糟的加一堆就不是笔小数目,你看我们俩也就是个普通上班族,哪能有这个能耐。”

贺天漆黑的眼里噙着笑,在暖黄的灯光下亮的耀眼,“这就是我要跟你们说的地方,钱,你们能拿多少是多少,剩下的全我来。”想了想,他又说道,“我想这件事情很久了,并不是一天两天。但是你们知道,餐饮业这行很不好做,竞争特别大,所以前期的投入和厨师独到的手艺是必须的,然而,现在我终于找到了令我满意的味道,简单的来说,”他看向莫关山,“我出钱,你出力,你能投资一点当然是最好,这样我们赚多赚少都有你的一笔,当然了,你担心亏损,小心为上我也是理解的。反正,不管你投不投资,如果你能来这家店做总厨,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工资。”

莫关山愣愣的,“能开多少?”

说完话,贺天又吃起了饭,“肯定比你在上班的地方工资高。毕竟,厨师的工资是随着营业额上涨的,底薪反正不会低,我要开的话,就打算开在...........”男人停顿了下,“地点我会慢慢挑选的,反正,要做就做大,我们这个年纪,拼的就是一把勇气,成功了就成功了,失败了也还有重新再努力的机会,别让日后留有遗憾。”

餐桌上彻底沉寂了下来。

贺天闷头吃起了饭,莫关山和顾小曼面面相觑,就因为他这刚才的一番话,两人内心都起了剧烈的波动。

莫关山一开始真的只是想跟着贺天炒股赚点小钱,贺天有生意头脑他是看的出来的,刚认识的话,他可能还会觉得贺天今天完全是在说大话,但是这段日子相处下来,他带他去认识的那些人,光是见一,他那家小酒吧别看小,可开在市内闹区,租金就别提了,里面的装修档次一看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去的地方,而且他和贺天称兄道弟,贺天自己又有一套百来万的房子,再加上他的那辆车,还有他平时的谈吐行为举止,都显示着他是处于上流社会的人物。

和他们这些只能靠每月拿工资存活的上班族来说,完全不是一个水平线上。

如果是贺天想要开店,莫关山这么谨小慎微,他也很清楚,贺天的确有那个实力。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贺天会提出带着自己做生意,他们的关系已经好到这个份上了吗?

“这.........”莫关山一遇上大事就慌神,社会阅历一看就明显不够,顾小曼出来的比他早,面对贺天这个气场强大又说一不二的男人面前,倒是她这个女人淡定得多。

“开店是大事,而且他那个工作是铁饭碗,肯定会有顾虑,你让我们想想吧。”

贺天点头,“这是当然的,我有空会制出一套详细的方案,你们可以找个懂行的人问问清楚情况再进行最后的决定,反正这些东西都是要走合同的,白纸黑字都写着,谁也占不了谁便宜。”

他站了起来,“那我就先走了,你们好好考虑,决定了再给我答复。”

贺天走之后,这饭莫关山和顾小曼是无论如何也吃不下去了。

莫关山心脏从刚才开始就在狂跳,从没停下来过。

他呆呆的看着顾小曼,“老、老婆,我、我们要开店了?”

“瞧你那点出息!”顾小曼也是强装镇静,“说不定人家只是随口提提呢,你别瞎激动,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就算有,也轮不到我们两个过年香都不去烧一次的人身上吧。”

莫关山无法冷静下来,“可是你也听贺天说了,他店本来早就想开,可是厨师找不到,他今天吃了我做的,他喜欢我做的饭呀,这就说明什么,他现在万事俱备,只欠我这个东风了!”

顾小曼拿着筷子的手在抖,“你又不是厨师,反正,你别想得太简单了。”

做梦和实现是完全不一样的心情,莫关山他家本来就开过店,但是因为生意不好早早关了,莫关山的父亲手艺是他们乡镇上出了名的,谁家有红白喜事都要请他过去掌厨,传承到莫关山身上自然就差不得哪里去,莫关山今生就唯有两个梦想。第一个,买房。第二个,就是开店。

第一个,他再努力几年就能实现了,第二个,他也就只能在梦里做做了。

但是今天,有人告诉他,他有这个机会可以把这个只能做做的梦实现。

换做谁,都无法淡定吧。

莫关山一个晚上都在想贺天说的话,到了熄灯的时候,他对顾小曼直白了当的说道:“老婆,我想.......”

顾小曼赶紧制止他,“你现在什么都别想。”关了灯漆黑一片,两人并排躺着,能清楚的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莫关山委屈的撇了撇嘴,“有这么一个大好机会,我们为什么要错过啊,还是你担心贺天那样的人会坑我们?你觉得像他那样的,差那点钱吗?”

顾小曼也是犹豫的很,“可是我们存款只有那么点,打算再存几年就能买房了,你要现在砸下去,我们又要结婚了,到时候结婚酒都摆不起。”

莫关山抱住她,“这钱我肯定会留下来的啊,我说了,我会给你一个你意想不到的婚礼的。”

“........”顾小曼往男人怀里缩了缩,心里无比挣扎。

最后,她问了莫关山一句。

“你了解贺天这个人吗?”


(二)

贺天回到家,关上门,鞋都没换径直走到楼上,连灯都没开。

对面大厦的灯照到房间里,模糊看得清轮廓,站在门口的男人满脸阴鸷,目光却是亮的惊人。

贺天定定的站了几秒,忽然甩手用力的打翻了手边的杂志柜。

那人似乎还不解气,把电脑桌上的东西全部扫在地上,那台MacBook屏幕立即碎成了蜘蛛网。茶杯,台灯,车子模型,乱七八糟的散了一地,贺天无声的摧毁着卧室里所有的摆设,头发凌乱,领口的扣子也因为他的暴戾挣开了两颗。

最后,一个烟灰缸砸碎了液晶电视屏幕,过大的冲击力,挂壁式的电视掉了下来,贺天的力气也在这时差不多用完了。瘫坐在床角,安静的房间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他眼睛布满血丝,神情可怖,恍如来自于地狱的恶魔。

——结婚照还没来得及拍,想过年的时候去个暖和点的地方。咦,你有没有好点的地方推荐一下。

——我和她在一起这么久了,总得定下来吧,孩子倒是不急,反正看她自己呗,想生我们就要,要了没工作,我也养得起她。

女人幸福的笑脸,男人只言片语间流露出来的宠溺。

贺天现在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全部都是那张他下午看到的合照。他头痛欲裂。挣扎着挪到床头被踢翻的柜子里,翻箱倒柜摸出了一瓶印着外文的小药瓶,倒了两三粒囫囵吞了进去。

空又大的房间里,男人枯坐了一个晚上,到第二天门铃响起,贺天空洞无神的眼睛动了动,还是昨天的衣服,他赤着脚,六神无主的下楼开门。

莫关山被眼前的这副景象吓了一跳。

贺天头发散乱,昨天还整齐干净的衬衫现在就像块豆皮一样黏在身上,和平常的光鲜亮丽比起来,这样的贺天狼狈极了,也足够让莫关山震撼。

“你家里遭贼了?!怎么了这是?”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一个晚上过去跟磕了药一样?

贺天也没怎么招呼莫关山,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双手捂着头,魂都好像被抽走了。

“怎么了啊?发生什么事了,和我说说。”

今天莫关山难的起了个早,知道贺天有晨起跑步的习惯,就准备了一番过来敲门了,谁想到会看到这副鬼样。

贺天在莫关山心里一直都是那种可靠,碰到任何事都不会慌张,以不变应万变的沉稳大气性格。像现在这么失态,莫关山忽然觉得贺天也没他想的那么高高在上了,都是人生父母养,谁不会有点七情六欲,贺天和他,其实差不多是一样的人。

贺天半天不吭声,莫关山在他旁边坐下,“你说话呀,不说话是要急死我?”

脸埋在手掌里,他很清楚的听到吸气声。

莫关山自个也倒吸了一口冷气。

贺、贺天在哭?

气氛诡异的沉寂下来。

莫关山正头疼着要怎么开口,贺天似乎冷静下来了。

男人眼睛红红的,强装着笑脸:“我爱的人,他要结婚了。”

“啊?”莫关山怎么也想不到贺天会为情所困成这个样子,“是你前女友吗?这速度也太快了吧?你们分手才多久?她居然要结婚了?”

贺天很浓重的鼻音,“他不会在意我的,我做再多,他也只是把我当好朋友,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莫关山听的义愤填膺,“那她干嘛同意和你交往?这不是欺骗人的感情吗?太过分了!”想起之前在门口的匆匆一面,大冷天的还穿着这么不伦不类,肯定不是什么正经女孩,但这话莫关山不能在贺天面前说,怎么说呢,贺天这样的人精明一世,还是败在了女人身上。

莫关山挺可惜他的。

“你也不要太难过了,感情这事吧不能勉强,你们走不到一起就说明你们没有缘分,你这么优秀,肯定会遇到更好的,想开点,好的说不定都是留在最后的。”

贺天用力握紧了拳头。“可我真的好喜欢他。”他看着莫关山,隐忍的眼泪在眼眶盘旋。看上去特别痛苦。“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就被深深吸引,再也不能忘记。醒来的时候想着他,睡着前也满脑子都是他的影子。我觉得自己快疯了,我很害怕我会做出什么伤害他的事,我不舍得他伤心,可我又怕控制不住自己,我………”

欲言又止,男人对现状感到倍感无力,抚着额,不停的揉着太阳穴。

莫关山伸出手,安慰的轻拍着他的肩膀,“虽然很替你感到不值,但感情就是这么折磨人的,你放不下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折磨自己?”

男人的笑容暖暖的,贺天想让时间定格,他要永远守护住这个男人在他面前的一颦一笑。

“贺天,你值得拥有更好的。”

看到莫关山,他仿佛本身就拥有治愈的能力,贺天的心情没那么糟糕了。

他哑着嗓子,像在撒娇的小男孩,“你可以抱抱我吗?”

莫关山大大方方的,展开双手,给了他一个温暖的,贴合的,无比真实的怀抱。

虽然很短暂,可贺天还是得到了满足。

“谢谢你。”来到我身边。

“这有什么,我们是朋友啊,以后再有不开心的事,不能和别人说就和我说吧。不要让自己压抑。”知道这个人现在需要安慰,莫关山被紧紧抱着也没有觉得异样感,还像方才那样,温柔的拍着贺天的背,缓解他的情绪。

莫关山后来又坐了会,还给贺天做了早饭之后才走的,贺天看着盘子里用番茄酱画着笑脸的蛋包饭,外面出了太阳,晒得人身上暖暖的,他不由自主的呢喃出声。“真想让你给我做一辈子的饭。”

莫关山正在门口换鞋,没听清他在说什么,“我要走啦,小曼估计醒了,我也给她做一份去。”

贺天用叉子划花了那张笑脸,“好,麻烦你了。今天真的很谢谢你。”

“走啦。8。”

男人欢快的像只黄鹂鸟,在美丽的花园里自由展现着他引以为傲的歌喉,他的歌声给别人带来了欢乐,贺天想要一直听到他那曼妙的嗓音,已经悄悄在建造一个能把这只黄鹂占为己有的笼子。

贺天对鸡蛋过敏,可他一点都不剩的把蛋包饭吃了干净,随后给家政公司打了电话,让人来收拾屋子。

在这期间,他也把自己收拾了干净,洗了澡,刮了胡子,镜子里的男人除了眼下微微的黑眼圈,又恢复了平往的干劲从容,耀眼夺目。

站在衣帽间里的落地镜前打着领带,贺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角浅浅勾起一抹笑容。

犹似撒旦降临,恶魔已经开始向他的猎物撒出了网。

那只黄鹂鸟,已经飞不了多远了。




评论(22)

热度(308)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